等他出去了,屋里才终于清静下来,荣姜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啧声感叹:“读书人不好相与,今儿我算是领教了,十来年圣贤书他算是白读了,竟只学得愚忠二字。”
“那可不尽然,愚忠也是忠,总归于他而言,谁做皇帝,他就该忠于谁,满朝文武、苍生黎民,也都该忠其一人,这也是他的气节,“钱直驳了一句,扭过头来看赵倧,“殿下不杀他,也是敬佩他这份气节吧?”
赵倧不否认,良久点了头:“他若因被擒到我的面前来,就改口去骂赵珩,这种人才真留不得。“”
荣姜心中多有不屑,倒也难得乖顺的没出言反驳,默了许久后又提声问道:“那眼下是怎么说?这是摆明了要撕破脸了,叫贺琪集合人马,攻皇城吗?”
哪想到赵倧白了她一眼,也不接这话。
钱直也是没好气的丢了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过来。
荣姜讪讪的摸了摸后颈,吐舌道:“我知道皇城难攻,本来五万对五万,我们要强攻就没什么优势,如今还分出来一万多人看护着府上,更没什么胜算了。”
“那你还说?”赵倧沉声反问,“你觉得就这样干等着,太窝囊了?”
“也不是说窝囊,”荣姜挑眉对上他,“只是觉得夜长梦多。邓将军那里如果不出差错的话,打到京城来也要十多天,万一出了岔子耽搁了,来去月把时间就进去了。赵珩当了十年皇帝,先头是咱们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叫他来不及防备,可要真给他这么久时间做准备,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
钱直沉着声儿附和道:“她说的是在理的,强攻皇城,至少他来不及多做部署,也分不出心来想法子对付你。”
“但是强攻之下,刀剑无眼,难保不会误伤百姓,“赵倧眯起眼儿来,显然对这个提议很不认可,“我不同意。”
荣姜心里烦躁的不行,从今儿早上到现在,赵倧所表现出来的多是妇人之仁和犹疑,以往相处这么久,她从没觉得他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早前说叫他先赵珩一步,把密诏公诸于众,他不肯,为的是给赵珩留条后路,成全赵珩身后名,结果叫赵珩占了先机,先发旨意斥他谋逆。
眼下局面僵持,劝他强攻拖延时间,他又恐怕干戈一起误伤百姓。
诚然他考虑的周全,也都有他的道理,可荣姜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并非是她不把百姓性命放在眼里,只是自古成大事不拘小节,赵倧决定反的时候就该想到的,舍得二字就是这样解的,有舍才有得,他做不到兼顾,难不成还要耗着把大家都赔进去?
如此想着,她已经板起脸:“你大约觉得我这样说,太冷血无情,可眼下已经成了这样,你不下令强攻来拖延时间,一旦给了赵珩喘息的机会,叫他反扑,后果会怎么样?”她见赵倧眼睛转过来,稍一顿,继续道,“先叫贺琪把兵马归拢,留一千人看守四门,其余的聚于皇城前。再叫你的五百府兵奔街相传,叫百姓归家,以免误伤。若真有不当回事的,他自己不要命,不怕死,我们也实在顾不上这许多了。”
赵倧不接话,钱直也干坐着。
荣姜撑着那股硬气不去看赵倧,态度很是强硬的说道:“你若不肯,我自去寻贺琪,左右也用不着你给他这个口令。多等一刻就多一份变数,我不会眼看着我至亲之人都跟你绑在一起后,由得你这样婆婆妈妈犹豫不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