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的杜紫琳,领导流言又渐渐的偏向杜伊之时,暗中捏了捏手。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跳起来,狠狠得甩那个贱人几巴掌。都已经离开那么多年,还回来做什么?想要夺回杜府,痴人说梦。
“小姐,奴婢对医术和茅山术略懂一些,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奴婢一看?”白梅低垂的眼眸,看向坐在地上的杜紫琳闪过一丝嘲讽。雕虫伎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形势,也不怕闹笑话。既然如此,她白梅不介意成全她。
“真的吗?白梅谢谢你,你一定要帮紫琳好好看看。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杜伊牵手握着白梅的手,趁着众人不注意之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塞了一根针,在她的袖口之处。
杜伊与白梅的配合极其的默契,就见白梅飞快的拔出那根针,扎到里衣的袖口处:“小姐放心,白梅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杜衡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愣了愣。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柳如是拉了拉衣袖:“老爷,妾身觉得先看看再说。平日里妾身听姐姐说,琳儿与伊伊自幼关系良好,断然是做不出那种众目睽睽之下谩骂嫡出堂姐之事的。想来,也许是中邪了。不管是中邪也好,还是生病也罢,倒不如让那丫头试试。”
柳如是飞快地看了一眼杜凌氏和杜紫琳,又轻声道:“老爷,妾身已经让小芽将清风阁收拾出来了。伊伊回来,也可以马上入住。晚上安排了洗尘宴席,自家人就坐在一块,高兴一下!”
杜衡满意的点点头:“如儿,辛苦你了!”
白梅一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看到柳如是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之时,心中一暖。上前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杜紫琳的眼脸,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掀起鼻孔看了看,最后又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吹,在对杜衡道:“二老爷,紫琳小姐没病,想来是中邪了。”
杜凌氏一听这话,乐了。连忙看向众人,点点头:“我就说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就中邪了,想来是那些赃物都是跟着回来的。”
白梅见那杜凌氏还要将脏水往杜伊身上泼,白梅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意:“这事说来也简单,奴婢有办法将那赃物马上离开紫琳小姐的身上!”
众人还来不及看什么,就见杜紫琳再次“啊”了一声,抱着膝盖骨,跳起来。
“贱婢……”
杜紫琳气愤之极,扬起手就要打白梅的时候,杜伊飞快上前,握住她的手:“妹妹,你可算是好了,刚才吓死姐姐了。幸好,幸好你无事,要不然姐姐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哎,你说那二老爷家的小姐,终究是没有大小姐来的大肚量。人家帮她将赃物驱除了不少,她还想要打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那可不,真是够可怕的。看来现在的她,才是她的真面目。原来她动不动就打人,满口贱婢,贱人的,真是没教养。”
“你说,有那样的娘亲,那教养能好到哪里去?”
“这杜府的大小姐可真是够命苦的,这连自家的门都没进,就已经闹得一出又一出的。要我说,她都已经及笄了,这个杜府就拿回来便是了,自己的家门,想怎么进就怎么进。”
……
再次听到这样一轮的杜紫琳几乎要吐血。这些人,这些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是他们杜府的事,与他们何干?
杜凌氏一听又是不利于自己和琳儿的话,狠狠地瞪了杜紫琳一眼,道:“各位乡亲父老,我杜府的嫡出大小姐已经回来了。今日之事,纯属意外。为了以后府里和乐平安,我们杜府愿意拿出五百两银子,修建一座桥,就当是为我们伊伊的孩子积积福!”
原本还不把杜凌氏当做一回事的杜伊,一听杜凌氏花钱消灾的同时,还不忘拉她下水,连收起了脸上的轻视之意。
原本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她,此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落落大方的站了出来,拉着小帅,对着杜凌氏道:“小帅,来看看,这是你叔婆!”
小帅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就算是在聪明,在机灵,终究是个三岁的奶娃。不过小孩子的善恶分得很清楚,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
杜凌氏早在小帅还没见到的时候,就被他归类为坏人了。此时杜伊要他喊叔婆的时候,往后退了两步,奶声奶气道:“娘亲,她,她不喜欢小帅!”
“好孩子,来叔婆这,让叔婆好好看看我们伊伊的孩儿!”杜凌氏不断地提醒众人,这是杜伊未婚生育的孩子。当初她就是失德,与下人私奔的。并不是他们杜府的人心狠手辣,为了谋财害命,才将人赶走的。
“叔婆?你会像赶娘走一样的,赶小帅走吗?”
小帅状似无意的一句话,让杜凌氏的笑意僵硬在嘴角处,心里暗自生恨。野种就是野种,生来就是与她作对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呢!叔婆怎么会赶你走呢?当初你娘是自己离开的,怎么会是叔婆赶走的?”杜凌氏脸上露出尴尬之意,连忙解释道。
杜伊一愣,转头看向刘氏,道:“嬷嬷,我当初病重,陷入昏迷之时,还能自己走?”
就在刘氏要说什么之时,就见门口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借过,借过!”一辆装扮得极其奢华的马车,在众人让开的车道上进到了杜府门口。
“哎呀,这是怎么了?妹妹,你怎么这个模样!”凌芬芳身着白色抹胸,蓝色华贵金丝无边裙,身披蓝色紫苑白纱披风,腰系白色金字玉佩,头发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鬙。上头插六根水晶钻石簪,垂下的发丝随风飘舞,白色的脸上不施粉黛,此时却充满了惊诧之意。
“嫂嫂!”杜紫琳满脸委屈,用下巴朝杜伊的方向挪了挪。
“爹,娘,怎么都挤在这门口,有事不能进去说?”
凌芬芳满脸的疑惑,但视线看向杜伊的时候,眼里露出一抹欣喜之意:“哎呀,这是伊伊妹妹吧?之前听爹说,要去带你回来。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你,还请妹妹莫要见怪。”
杜伊心底感叹,这才叫真正的高手,如果你不知道她真面目的话,她将你卖了,你还得替数钱。
如果当初不是那杜紫琳在她耳边警告她的话,她想,她一定分不清楚,这女人,到底是哪种角色。
杜志高,杜伊是有印象的。只见他仿若没看到杜伊似的,上前拉着凌芬芳的手,温和地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咱们回去休息!”
说完这话,这才抬头看向杜凌氏和杜志高:“爹娘,我先带芬芳回去了!”
隐蔽在人群里的凌袁帆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怒气燃烧。这里是杜伊的家,这些人才是外来的人,却一个个将自己当做是主人,更甚的是不将杜伊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伊伊,表哥远道而来,你这个杜府的主人,可得好好招待一下呀!”凌袁帆即便心底再怒,面色却不显。只见他摇着扇子,一袭锦缎白衣,迈着官步,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那是自然,表哥有请!”杜伊的面上丝毫不见尴尬之意,刚才那两个不过是一对狗男女罢了,她实在没必要放在心上。
原本脚即将跨过门槛的杜志高,一听这声音,在转头一看,先是一愣,随即放开牵着凌芬芳的手,疾步上前:“袁帆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好让我前去迎接你!”
面对杜志高这前后的态度转变,凌袁帆好似没看见一般,径自踱步到杜伊的跟前:“表妹!”
“表哥有请!嬷嬷你让人去将凌风阁收拾出来,让表哥住在那!”
“是的,小姐!”刘氏说完,看了一眼白梅和紫丁,便对紫丁道:“你随我来!”
杜凌氏先是听到凌袁帆的声音,心中一喜。在听到他的话,面色一沉,这凌袁帆是来给杜伊撑腰的?紧接着看到他对儿子视而不见,最后又听到杜伊的吩咐,心中一沉。
这小蹄子,这次回来,是有备而来的?她的靠山是这忠勇侯府?哼,别忘了,那忠勇侯府,也是她的娘家!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想要夺权,做她得青天白日梦!
“伊伊许久未回来了,只怕早就不记得这府内的构造了。这凌风阁在两年前就拆了,现在只剩下清风阁!”杜凌氏这话赤果果的告诉杜伊,以前的杜府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杜府是我在掌管,这杜府是新的,有新的主人。
“姐姐,这清风阁我已经收拾出来,给伊伊住了。之前那凌风阁拆了重盖的时候,已经合并到凌风阁去了。我瞧表少爷有许多话,想要与伊伊叙旧,如若不介意的话,就让表少爷住清风阁外院,伊伊就内院便是。”
听到柳如是开口,杜凌氏狠狠地一瞪。她这是想要告诉外人,这拆了重建的事,是她在掌管吗?
“妹妹这话可就错了,伊伊虽然有了孩子,可终究是个未婚姑娘。她与袁帆虽然是表兄妹,可终究是男女有别。妹妹这样安排,着实不妥!”
凌袁帆看着眼前的杜凌氏战斗性很高,还想在这外头说这些事的时候,忍不住道:“伊伊,难道诺大的杜府,表哥连一个安身之地都没有?你这个主人未免也太抠了吧?”
杜凌氏一再听到凌袁帆强调,这杜府杜伊才是主人,心中气得差点吐血。这杜府是她的,她的。那地契都在她那放着,名字也都改成了她的了,哪里是那小贱人的。
可这样的话,她不能说。当初杜伊年幼,众所周知,杜府的大老爷,当初是在托孤,也都言明,将来这一切都要随着杜伊的出嫁,作为陪嫁之用的。
如果她敢说出来,这是她的。那一定被众人指责,骂她黑了心,抢走杜伊的陪嫁,再将人谋害,最后让她的儿子娶了凌国公府的嫡出千金。
到时候她所有的罪名,都坐实了。不管是强夺也好,欺压稚儿也好。不管是哪一条,哪怕她拥有再多的银子,也难逃被天下人唾骂的命运。
“走吧,杜府宅子大,给表哥的安身之地,还是有的!”
杜伊说完,牵着小帅的小手,回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众多百姓,扬起一抹笑容,眼里露出的柔和之意,让在场地人深陷其中:“乡亲们,杜伊多谢你们对杜伊的关心。待他日,杜伊一定回报众人的恩情!”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向杜府的时候,杜伊只剩下一个背影。最后三三两两的散去,临走之前,还纷纷道,那杜伊一定是个好的,她之所以生下孩子,一定是被迫的。
有的人却在想,杜伊说的回报到底是什么。如果他们想杜伊借钱的话,杜伊会给吗?
柳如是跟在杜衡的身后,进了府。回想起那才进门没多久,很是厉害的凌芬芳,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一定要找个时间,与伊伊说一下,让她多注意点那凌芬芳。别傻傻的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杜伊回来,是杜衡和凌袁帆亲自去接的,因而她早就换下了一声的朴素。今日她身着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这让对她只有匆匆一瞥的杜志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往的杜伊,是唯唯诺诺,面色暗黄,身形枯瘦。与今日见到的,有云泥之别。
注意到杜志高在沉思的凌芬芳,一丝怒意,一闪而过。别人不了解杜志高,会以为他在为凌袁帆态度可恼,可她凌芬芳是谁?又怎么会不清楚,他今日的异状还是因谁而起?
“杜哥哥,你就这样不管了吗?”凌芬芳拉着杜志高的手,娇滴滴的叫唤道。
“啊,什么不管?”猛然被拉住的杜志高,一时半会儿没反映过来,凌芬芳所说的,到底是何意思。
“杜哥哥,这杜府不是你们家的吗?表哥口口声声都说,这是伊伊妹妹的,那他的意思,不就是说咱们才是这杜府的外来者,只是在这里做客的吗?
早先人家听说,这杜府将来是要陪着杜伊妹妹出嫁的。如今伊伊妹妹回来了,莫不是想要出嫁了,才回来的?她是想要拿回这杜府吗?杜哥哥,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啊?难道到时候伊伊妹妹要成亲的,请我们走,我们只能回去吗?”
原本还呈现在杜伊变得很漂亮中的杜志高,一听凌芬芳这话,面色丕变:“芬芳你放心好了,这是我们杜府的,是我们二房的杜府。那地契都在那娘那呢,写的可是我娘的名字,与她杜伊何干?如今是爹心善,念着大伯临终前的托付,才将人寻回来的。”
“这事我们是知道啊,可又不能对外说。那杜伊这次回来,肯定是做好心里准备的。杜哥哥,你说那杜伊妹妹要是有心想夺回去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凌芬芳说完这话,看了看杜志高不说话,眼眶里滑落第一泪:“杜哥哥,我已经从伊伊妹妹的手里,将你抢走了。要不,要不我们把这杜府还给她?我们买座小宅院住就可以了!”
“莫哭了,瞧你哭得我都心疼了。这事,你别操心,交给我来处理。这宅院再也不是以前的杜府了,不是她杜伊说,要拿走,就能拿走的。”杜志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的狠厉。
杜伊在柳如是的带领下,终于来到清风阁。杜衡送杜伊到门口后,便对柳如是道:“如儿,伊伊和袁帆,就劳你安排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上的洗尘宴有不明白的地府,你只管去紫苑阁问。”
杜衡说完,也顾不上柳如是的回答,匆匆朝紫苑阁去了。他倒是要了解一下,那俩母女,今日在大门口处,到底要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原本已经被人忘得差不得的事情,今日又被翻出来再说。她们不要脸,他还要。
“小芽,你在门口处看着!”等杜伊众人都进去之后,柳如是便让小芽站在清风阁门口看着,她有话与杜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