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文锦侯出面,给袁三郎给和长孙的孩子取名为袁皖礼,纪念他们的老家——皖。
袁皖礼活蹦乱跳的长大,有一个温文尔雅的父亲,一个知书达理的母亲,这小家伙却长成了一个活泼霸道的性子,都是一大家子人宠坏了的。袁家人对袁三郎和长孙的喜爱,都移情到袁皖礼身上了。自从长孙生了孩子,文锦侯夫人好像也放下了一大段心事一般,对袁三郎的额外关注也少了,夫妻二人在袁家大院过着平和安定的日子。
要说,天底下的内院都是差不多的,不过风大风小的区别,但长孙在这里却最能找到归属感,也许是因为她的丈夫和儿子在这里,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日子有盼头。
袁皖礼三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谋反,秋猎的时候,禁军围住的铁网山,文锦侯奋勇救驾,利箭射入腹腔,出血太多,太医不敢拔箭。人送回来的时候,勉强止了血,但文锦侯脸色苍白,已经昏睡过去。
随行的太医是皇帝专门指派过来给文锦侯治伤的,在铁网山众多伤员,医士都不够用的情况下,硬分过来的。
一家老小哭着让太医赶紧治,太医无奈解释道:“侯夫人,不是下官不尽力,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给文锦侯拔箭,至少要有千年的人参吊着一口气,再有上好的田七止血,诸如此等名贵药材,下官都没有啊。”
“太医院也没有吗?药铺也没有吗?”文锦侯夫人崩溃的反复问道,她知道这些东西文锦侯府是没有的,又不是做药材生意的,屯这这些做什么?
“如今铁网山……总之,太医院和京城各大药铺的存货都运了过去,就是宫中有怕也来不及了。”太医陈恳道,不是他胆小不敢担事,只是没有好药材,文锦侯年纪又大,活下来的几率不到一成。非亲非故的,太医如何敢冒险。
太医的话众人心里也清楚,顿时哭声响成一片。
长孙对此早有预备,她拐弯抹角的提醒袁三郎,让公公注意安全,还打着孝敬的名义,给公公、婆婆送礼,给公公的就是一件软甲。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切准备都没有派上用场。
在众人的哭声中,长孙的贴身丫头抱着一个盒子过来,长孙捧着盒子过来,交到太医手上,镇定的问道:“太医请看,这样的药材符合您的要求吗?”
长孙打开那个红木大盒子,一一介绍道:“千年人参、无数头的田七、还有从海外传来的收敛止血良药仙鹤草,太医还需什么药材,请尽管吩咐,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
“好,好,好,是,是,是,太医,你还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咱们一定尽力!”文锦侯夫人连声道。
如今家里算是女人当家了,文锦侯躺在床上,世子在外面奔波周旋,打听消息。袁三郎的身子,看着文锦侯这样,直接被刺激得不行,现在正呼吸不畅的坐在椅子上休息。两个小叔子忙里忙外,倒是把外院管了起来。至于庶出的二哥,他已经外放做官了,就是他在家,文锦侯夫人想必也不放心他的。
迫不得已,长孙才出了这个风头。
太医仔细看了一下药材的品质,开方吩咐药童,叮嘱袁家人准备拔箭所需的东西,自己去写注意事项。
因怕妇人胆小,到时候嚎一嗓子,惊了太医,太医手一抖,文锦侯可就没命了。因此,所有人都被赶到卧房外等待。
文锦侯夫人不停的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走动,世子夫人连连安慰,长孙也没凑上去表孝心,只是把自己的荷包放在袁三郎的鼻子下,里面有薄荷,呼吸不畅的时候闻了会舒服很多。
袁三郎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差,尤其受不得刺激,等了一会儿,他们素云端来了许多定惊汤,是他们院子里小厨房做的。
“母亲、大嫂,我让下人熬了些定惊汤,你们喝点儿吧。如今公公安危未卜,家里还要两位操持呢,万不可累到了。”长孙细声细语道。
“唉~”文锦侯夫人叹了口气,端起防在桌子上的小碗,一口饮尽,道:“辛苦你了,还是你有主意,也多亏了你的药材。若是这次老爷逃过一劫,当记你首功。”
“母亲客气了,都是一家人,都是我应该做的。”长孙推辞道。她是真的不想文锦侯有事,上辈子就是他没有熬过去,世子虽原位承袭,但袁家声势大不如前,又碰上小人陷害。连袁三郎这种分家独立的儿子都遭了连累,大笔大笔的银子去填坑,到最后,袁三郎连买药的银子都没有了。
“嗯。”文锦侯夫人也不多说什么,只默默的等消息。
世子夫人仿若不经意的看了几回长孙,长孙抓着她看过来的瞬间,点头微笑,一派从容。
“三郎累坏了,老三家的,你先扶他下去休息吧。”文锦侯夫人心疼儿子道。
“不,儿就在这儿等。儿无用,不能帮家里些许,就让儿在这里尽尽孝心吧。”
文锦侯夫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沉默的点了点头。
一家子守在卧房外,午饭、晚饭都没用等到了晚上,太医才疲惫的从卧房里出来,道,“无大碍了。”
文锦侯夫人听都这句话,腿一软就要坐下去,长孙连忙扶住。把文锦侯夫人扶到椅子上,太医顺手把了脉,道:“夫人无事,就是站久了,饿久了,还请夫人宽心,侯爷已经没事了。”
“多谢太医,多谢太医。”世子夫人忙前忙后的给文锦侯夫人端茶倒水,抚胸摸背的表孝心。长孙默默的把位置空了出来,来到收拾医箱的太医身边,福礼,道:“劳烦太医写一行注意禁忌,一家子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着实吓坏了,失礼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太医捋了捋胡子,道:“三夫人客气了,下官的本分。”
太医吩咐药童磨墨,挥手而就。长孙站得远些,看着他写。遇到太医写得太潦草认不出来的就出声询问,遇到写得太宽泛、不理解的也小声请教,最后写了三大页。
太医喝过茶、歇息好,素云送上荷包,太医就告退了。现在文锦侯和世子夫人都在忙,没有功夫搭理太医。
文锦侯夫人一颗心都扑在躺在床上的丈夫,长孙走进去悄悄把太医写的嘱咐给了世子夫人,算是对世子夫人的示好,得到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
日后生活的最大保障安全了,长孙又扶着自家丈夫回院子了,按照长孙的经验,又是惊吓、又是熬夜的,肯定要病一场。
果然,回去当夜,袁三郎就发起了高烧。长孙忙前忙后的伺候,找了往日的药,吃了也不见效,又急急忙忙去请了太医来。
怕生病传染给抵抗力更小的孩子,长孙请了小姑子来照顾袁皖礼。文锦侯夫人忙着照顾病人,世子夫人忙着管家,家里还有空的女人,就是小姑了。这个小姑娘可不是开过挂的长孙,循规蹈矩的,并不敢对袁皖礼不上心。
长孙连轴转了两天,守了丈夫一晚上,看着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很快就有丫头来替她,又起身摸了摸袁三郎的额头,嗯,不烫。长孙趴在床边上,小睡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手都压麻了,一动,发现丈夫的手正放在自己的头上呢。
“你醒了?”长孙惊喜道,顾不得手麻,去探他的额头:“果然不烧了,尤太医的药果然有效,你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了,我去让小厨房给你上点肉蓉粥。”长孙霹雳啪啦说了一堆,就要走。
袁三郎却只是静静的微笑看着她,也不说话。
长孙让他看得不好意思,坐的更近,靠过去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说完又要伸手去摸袁三郎的身子。
袁三郎抓住她的手,摩挲了一下,温柔道:“辛苦你了。”
“应该……”长孙刚要谦辞,看着袁三郎眼睛里的笑意,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甘之如饴。”
“我常常在想,你要是嫁给了别人,肯定能诰命加身,风光无限,不必照顾我这个病秧子,出不得院门一步。”袁三郎有些黯淡道。
“嫁给别人,然后看着他三妻四妾,闹的家宅不宁?悔教夫婿觅封侯,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你最会安慰我了。”袁三郎道。
“听着,袁列松、袁三郎,我贾长孙是嫁给了你,不是嫁给随便那个王孙公子都行,我只认你。”长孙坚定的看着他。
“此生何幸。”袁三郎叹息着拥长孙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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