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妈妈她们回来了。”窗户外传来马车抵达的声音,莉迪亚站到窗前,眯眼眺望从马车上陆陆续续扶着吉格斯的胳膊下来的班纳特家的女人们。
“索菲亚小姐,我们到起居室去,听听她们怎么描绘今晚的舞会。”
她转头,笑眯眯地望着索菲亚小姐,狡黠地眨眨眼,“我猜,简一定是舞会上最受欢迎的小姐!莉齐一准又为妈妈的夸夸其谈感到头疼。她也许会跟她最好的朋友卢卡斯爵士家的夏洛特聊舞会上的趣事。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从不放过任何有趣的人或事情。玛丽?她的眼睛永远都盯着琴凳。即使她在参加舞会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不会占据钢琴一个晚上。可只要一到现场,她眼里心里就只有那架钢琴。吉蒂,她从来都不会让自己一个人,舞会上的年轻小伙子们会给她带去快乐。”
“最重要的是,妈妈她,”莉迪亚很不淑女地耸耸肩膀,“她会看到满意的画面。彬格莱先生会邀请她最美丽温柔的女儿简跳舞,并为她着迷。”
“莉迪亚小姐,我很高兴,你能够克制住今晚舞会的诱惑,没有听从你的母亲,前去参加舞会。”索菲亚小姐目光赞赏地注视莉迪亚,看着她依靠在窗户前微笑的样子。下一秒,她立即板起脸,语调古板地进行挑剔,“不过,你也不用为此沾沾自喜。这是每一个有教养的淑女都必须知道的常识。”
“索菲亚小姐,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句话,叫做,”
莉迪亚揪揪鼻子,皱紧眉头,“翻译成英语或法语的意思是,”她突然停下,看着索菲亚小姐,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句,“就好像您,索菲亚小姐。由于您把过去不堪的经历视作耻辱,以至于您特别在意生活中的言谈举止。尤其是在和男人的接触方面,你犹如东方古老谚语中的惊弓之鸟。”
“作为您的学生和信任的朋友,我很希望您能放下,重新开始。就如同那位凯特夫人为您伪造的身份,一个父母双亡被亲戚赶出家门的法国孤女。”
索菲亚小姐低垂下眼帘,涩涩地苦笑,“无数次,我在梦中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看到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们快乐的笑容。然而梦醒之后,我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凯特夫人专门派人帮我调查的,在我和那个男人私奔离开后,家里的状况。”
“我的妈妈病倒了。我的爸爸为了掩人耳目,宣布我得急症病死了。我的哥哥,陷入深深的自责。我的姐妹们,都为我感到羞耻,不愿再提及我任何方面的事情。她们宁愿我不存在。我的弟弟叫嚷着,要带着家里的仆人抓私奔的我们。”
“莉迪亚小姐,”索菲亚双手捂住脸孔,呜咽着哭泣,“在我私奔之前,我已经要和一个法国的大贵族订婚了。两家都已经把订婚前的事情准备好,只等订婚那天舞会的到来。我还记得那个男人,他是个非常强硬冷血的男人。”
“我的哥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亡故了。我的姐妹们也因为受到我的连累,找不到适合的联姻对象。她们中好几个嫁给了本来看不起的低贱商人。我的弟弟,沉迷女色和赌博,家里值钱的古董都被他伙同外人偷偷卖掉……妈妈为此气病,不久之后,离开人世。爸爸,”
“爸爸在妈妈过世不久,突然因为年轻时的政治错误,被国王送进监狱。”
“他死在了狱中!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莉迪亚小姐,即使上帝它宽恕了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不可挽回的罪孽。”索菲亚小姐小姐抹着眼泪,“我曾经想当修女,在上帝面前一辈子忏悔。是凯特夫人阻止了我,并让我给她当女家庭教师。”
“她,凯特夫人是她在外的化名。”索菲亚小姐咬咬唇,目光复杂地盯视莉迪亚。看她蔚蓝色的眼睛依旧一片清澈,脸上也没流露出一丝对她的鄙夷不屑,鼓鼓勇气,道出凯特夫人的真实身份,“她的真名叫,玛丽亚*费兹赫伯特。”
莉迪亚呆了呆,蹙眉思索,这名字怎么听着好熟悉!是在哪里听到过。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女人。她断定。
“威尔士亲王最宠爱的情妇。一个曾经死了两任丈夫的罗马天主教徒。”索菲亚小姐继续道:“她是个不错的女人!与外界的传闻完全不同。”
原来是她!莉迪亚恍然,回忆一下关于这位夫人的简短生平,点点头,“从周遭的传闻来看,她确实是个极富魅力的女人!”
“她真的和威尔士亲王结婚了吗?在牧师的主持下。”她挺好奇的。
索菲亚小姐慷慨地满足她的恶趣味,“凯特夫人确实在一个叫巴特牧师主持下,和威尔士亲王秘密举行了结婚典礼。不过,依据《1701年嗣位法案》,凡天主教徒的配偶不能登上英国王位;而《1772年王家婚姻法案》也规定,未得国王陛下的同意,威尔士亲王都不可建立任何婚姻关系。”
“这段婚约,其实是无效的。”莉迪亚感叹一声,天主教和新教之间的斗争,在英国非常残酷。天主教在这段时间,在英国其实仍处于被禁的状态。
“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公开。威尔士亲王还想保住他摄政王的地位,就绝对不可以将两人曾经秘密结婚的事情公布于众。”
“凯特夫人为此非常生气。她认为,她的婚姻是由牧师主持,上帝见证的合法有效婚姻。她认为英国的法律不公正。国家的律法不该凌驾在宗教之上。”索菲亚小姐并没有因为受到过凯特夫人的恩情,在事实面前偏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