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五点多,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马车刚停下,达西小姐也不等她哥哥了,手脚快捷地拉开车门,直接提裙下去。达西先生忍耐的功夫惊人,硬是在莉迪亚嘲弄的笑声中,僵直着身体,拉开另一边的马车门,下车,曲起胳膊,扶和他吵了一路架的莉迪亚下来。
彬格莱先生也先后扶着自己的两个姐妹下马车,赫斯脱先生懒洋洋地跟在后面,瞧见从马车上低腰下来的莉迪亚,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
难得遇到一个能和他志同道合,对各国美食都有研究的朋友,尽管她是位年幼的小姐,但赫斯脱先生不想错过!
莉迪亚双脚落地,一脸嫌弃地收回搭在达西先生胳膊上的手,眯眼环顾熟悉的街道,笑眯眯地喊上达西小姐,彬格莱姐妹,朝着卖各种材质披肩和开司米线的商店走去。
和莉迪亚争辩了五六个小时,气得五窍生烟的达西先生,暂时不想看到她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孔,选择站在商店外面吹夹着阴冷雨丝的寒风;彬格莱先生瞅瞅先行进去的小姐们,留在外面和好友同甘共苦;赫斯脱先生瞄了瞄暖意融融的商店内部,缩缩颈子,毅然丢下两名男士,推门进去取暖。
彬格莱姐妹也都各自挑了几斤适合男士的开司米线,赫斯脱太太笑着对莉迪亚说,想给赫斯脱先生织个马甲背心穿在里面。说着,她转过头,笑嘻嘻地问彬格莱小姐,打算给彬格莱先生织什么?彬格莱小姐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要给哥哥打件毛衣。实际呢,她是想拿彬格莱先生的毛衣练手,等熟练了,再找理由,给达西先生织。
买好开司米线,几个女人有说有笑地离开商店,约好相互拜访的时间,上了各家的马车。
没多久,彬格莱家的马车带他们返回尼日斐花园,达西家的马车则是停靠到班纳特家房子前面的空地,达西先生还没开门下车,马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班纳特家五个女儿中的三个女儿神情紧张地站在马车门前,看到坐在位置上的莉迪亚,惊喜地叫道:“莉迪亚,太好了!你没事。”
达西兄妹满眼疑惑,这话听着怎么如此奇怪?
莉迪亚一怔,随即缓缓笑开,“莉齐,玛丽,吉蒂,我很好。”她伸出手,搭住凯瑟琳的胳膊,弯腰下马车,落定,转身对坐在马车里的达西兄妹,笑容明媚地接过她装针线活的布袋和手袋,向自家的三位姐妹介绍坐在马车里,显得微微拘谨的达西小姐,“她是达西小姐,达西先生的妹妹乔治安娜*达西。”
“达西小姐,她是伊丽莎*白班纳特,我的二姐、她是玛丽*班纳特,我的三姐、她是凯瑟琳*班纳特,我的四姐。”
达西小姐脸颊微红,腼腆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乔治安娜*达西。”
“您好,达西小姐。”伊丽莎白她们几个好奇地打量下与达西先生冷漠的外表不太相像,性子偏向羞涩的达西小姐,先后高兴地问好。
“晚上好,达西先生。”她们三个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没跟坐在马车里的男士问候,连忙补上。
达西先生的手放在帽檐上,简单还礼,“晚上好,诸位小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伊丽莎白在昏暗烛光下,模糊不清,看不出情绪变化的脸庞上。
伊丽莎白心知彬格莱一家匆匆忙忙返回伦敦城,眼前这位身份高贵的绅士出了不少力,对他的印象自然更加恶劣,别过脸,避开他炯炯的目光;凯瑟琳和玛丽的心思全在莉迪亚头部的伤口,完全没注意自家姐妹和德比郡大地主之间的古怪,俩人一左一右抓着莉迪亚的胳膊,架着她直往房子里面冲。
莉迪亚赶紧制止,挣脱她们俩的束缚,回头对达西兄妹挥挥手,“达西先生,达西小姐,坐了一天的马车,我们都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见面再说。”话音未落,她就被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玛丽和凯瑟琳架住,拖去她的阁楼小书房,锁上房门,好好审问了一通。
看到莉迪亚被自家姐妹动作粗暴地拖走,伊丽莎白面容尴尬,嘴角抽搐,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同样震惊无语的达西兄妹,讪讪地挥挥手,“再见,达西先生,达西小姐。”说完,她也不等达西家的马车离开,提起裙子,撒腿跑进房子里面。
伊丽莎白可没忘记,莉迪亚在伦敦城里受伤的事情。
“班纳特家小姐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好让人羡慕。”达西小姐半响,艳羡地说了句。
达西先生默然不语,按理德*包尔姨母家的表妹安妮和乔治安娜应该是最亲近的表姐妹,可现实是,俩人的感情非常一般,平日连信件都难得通一回。达西先生不是很理解小姑娘之间的友谊,在他心里,安妮表妹始终比不上自己的亲妹妹,乔治安娜不喜欢和她亲密,那他就另外给她找同龄的玩伴。
威克汉姆诱拐乔治安娜的事情发生后,达西先生心中也产生过一丝没经常送妹妹到姨母德*包尔公爵夫人庄园居住的懊恼。然而,转念想到乔治安娜对德*包尔公爵夫人的畏惧心理,达西先生更不希望妹妹失去脸上活泼灿烂的笑容,变成和他姨母一样傲慢,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