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就赌!我输了,任由你使唤,反之,你听我差遣。”
“好。”
苍吾抬起肉乎乎的毛爪子,举到我眼下,我伸出右掌,与之相击。
回到司楹家去找赋怀渊与若木,哪知他俩却不在,我跟苍吾满山寻找,在雪世的茅屋前,看到了一脸欣喜的若木。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越活越像只狗了,整日跟在赋怀渊和若木的身后!
苍吾瞧我这般模样,嗷呜一声,吓得跑远了。
“雪世哥哥,吃了蓇蓉的人,真的不能再生儿育女么?”
“嗯。”
“可有法子解?”
“玉藻花灵的血肉可解。”
“血肉?那玉藻花灵岂不是很痛?”
“嗯。”
若木失了神,将雪世一篓子草药给打翻在地,雪世双眸一冷,喝斥:“若木灵,你回回来都将我的草药打翻是为何意?你可知我奔波万里才收集而来,你以为有大哥相护,我便舍不得杀你了么……诶,你别哭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若木灵,我不会真的杀你的,我只是吓唬吓唬你,我知道你从小胆子就小……”
雪世起先还是严辞厉色,说到后头,言语中乱了方寸。
两滴晶莹的泪珠挂在若木的脸上,日光自头顶照下,将若木映得楚楚可怜。我不由看得呆住,老娘年轻的时候,柔柔软软,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啊,连心肠比铁还硬的雪世都不忍心训斥。
雪世抬手至半空,顿了顿,终是替若木将泪拭去。
轻轻柔柔,全然不复方才冷峻严厉的气势。
我在一旁欢欣鼓舞地看着这一幕。这十八年来,每逢若木生病,赋怀渊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忘记自己是神仙能医病,将若木抱到雪世这里,叫雪世救治。后来,若木长大些,自己会腾云驾雾了,便隔三差五来雪世这里瞅瞅,美名其曰修习药理,实则回回都只会帮雪世的倒忙,甚至有好几回,都将雪世刚刚炼化出来的丹药给毁了。
雪世被气得半死,无奈有赋怀渊横在中间,他便没将若木生吞活剥了。
赋怀渊应也是觉得每每若木生病,他都脑袋空空,索性由着若木的性子来。她拆了雪世的屋子都行,只要她不伤着自己就好。
想到这些,便窝心的暖人。
我没有看错人,赋怀渊就是我的良人。
“雪世。”
赋怀渊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他自雪世的屋内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清沙藕丝。“月儿只是小孩子,她毁了你多少药草,我去寻来赔你便是。”
“师父,我只是心里难受,雪世哥哥并未说叫我们赔药草。”
雪世见赋怀渊出来,惊得迅速转身,将手负于身后:“你若日后将我的药草弄毁,我依然还是会狠狠骂你的。”若木泪眼朦胧地望向雪世,我不由好笑,她是惊讶雪世的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突然吧?
见若木如此,雪世眼里闪过冷电:“我不但要骂你,我还会打你。还不快走……”
赋怀渊将藕丝往屋前的石桌上一搁,以广袍拂了拂若木的面颊:“月儿,你莫要再哭了。雪世屋里头还有好些条草与祝余,我去拿来给你糟蹋可好?”
“噗嗤……”若木破涕为笑。
“走,师父带你回家。”
“嗯?师父,咱们不是说好在雪世哥哥家里吃饭的么?你炒了这么多菜……”
“便意他了。”赋怀渊将若木肩一揽,“走吧,回家。”
苍吾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去吃石桌上的藕丝,我见状,急忙扑了上去。
雪世将散了一场的药草一一拾回竹篓里,放置到架子上,手不断地在篓里搅着。我见他跟丢了魂儿似的,没了往日的精明锐利,递了个眼神给苍吾,叫他去看看。苍吾跃到雪世的肩头,用水润的鼻子蹭雪世的脸。
“啊呜呜……”
雪世一愣,似是这才回过神来,愣愣瞧了苍吾半晌,移步到石桌旁,坐下,将筷子拿起,又发起了呆。
我跳上石桌,虚空狠狠抽了雪世一巴掌。
“雪世,你也有今天!”我死也不会忘记,五百年后的锁天塔前,雪世自嘴里吐出一把石钥,只放赋怀渊一人出塔,不管我的死活!明摆着羞辱人么!
苍吾趴在一盘爆炒鸡丁里,吃得满嘴流油。
我继续打雪世:“紫微上神,你不是很厉害么?主司天雷刑罚啊!你来劈老娘啊!老娘打得你满地找牙。”
雪世目光呆滞地望着赋怀渊和若木离去的方向,久久未语。
“要是真能抽你一大嘴巴子,老娘愿意折三年寿。”
我玩得累了,停下手,继续去同苍吾抢吃食。苍吾的脸上被油与辣椒沾满,只有一双眼泪清亮圆溜。要不是看过他被关在锁天塔内,被铁链锁住琵琶骨的场景,我还真想将他捉了,送给粥粥当宠物呢。
哎,我的宝贝儿子现在也不知身处何地,有没有想我。
苍吾由鸡丁转战直一盘红烧肉,我刚抢过他嘴边的一块肉,他本就亮堂的眼睛蓦地瞪大,“嗷呜呜……”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雪世倒拿着竹筷,正将我方才啃过的一块鸡骨头往嘴里送去……
雪世他……魂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