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很在乎你。”太后道。
“皇上是希望奴婢,能一直陪在您身边。”华嬷嬷送上药来,太后懒懒吃了半碗就厌恶了,被嬷嬷哄着才都喝下去。
太后皱眉说:“忻嫔身边那慧云的事,你怎么看,我今日见魏红颜的谈吐,不知是不是她太会掩饰,我真就觉得,她和这事儿没关系。倒是忻嫔……”
华嬷嬷早就得到樱桃传话,这事儿当真和令贵妃无关,没想到太后也会这么想,可她不能误导太后,且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没弄清楚,不能让太后贸然做出什么决定。她只是道:“园子那么大,奴婢说句不吉利的话,指不定贪玩掉进福海里,这也要一两天才能浮起来吧。”
太后啧啧:“说得我背上寒森森,罢了,找得回来就找,找不回来也是他们主仆缘分尽了。”但太后自己也明白,正如华嬷嬷知道她所有的过去,那慧云势必知道忻嫔的一切,轻声嘀咕着:“或是她自己的气数尽了。”
韶景轩中,红颜半路等着皇帝,便一同回来这里。她慢慢走等候时,听说皇帝撂下手头在批的折子就赶来了,红颜便劝皇帝回去把事情做完,弘历本就是要回来的,见红颜关心,故意缠她一道来,让她在一旁帮着磨墨。
“朕方才与忻嫔说了几句话,从前就不喜欢,如今看着更加做作。”弘历也无法理解红颜,恼道,“何必让她来主持太后的寿宴,朕连寿酒都要喝不下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给她的荣华富贵,总要还一些吧?”红颜低头磨墨,不以为意道,“撇去为人如何,眼下自然也都是臣妾臆断,她的确是个办差的能手,比起颖妃豫嫔强百倍,愉妃姐姐说再给她几年功夫,足够独当一面。眼下臣妾既然不着急,那就让她安心办差,不论如何把太后的寿宴体体面面办下来,臣妾能抽空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这样,皇上还不乐意?”
弘历随手翻开一本折子,应道:“朕既然答应你放手去做,怎么会不乐意,往后还是眼不见为净。再者,她丢了人,心里头一定着急,别叫她又来你身边惹是生非。”
红颜抬头看他,皇帝已皱眉盯着那折子里的字句,为那些大臣不知又写了什么而烦恼着,她恬然一笑,倘若岁月就这样简单该多好,在这韶景轩一切都那么简单,可红颜不能永远在这儿,出了这道门……
红颜垂首继续专心磨墨,她明白,弘历是可靠的,可她魏红颜,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那之后,为了忻嫔丢失慧云的事,园子里像模像样地找了几天,可慧云早就被花荣送走了,除非到外头去找,在圆明园里团团转,不会有结果。
然而皇后问过花荣两次,都被她敷衍搪塞过去,皇后对花荣本就是十万分的信任,问得多了还怕花荣伤心,自然而然地也把这件事算在了魏红颜的头上。忻嫔对她煞有其事地说,若慧云闯祸坑害了她,皇后会受到牵连,她明白忻嫔这是在给自己施压,希望自己出面去找令贵妃摊牌。
可那之后,不仅没有听说谁见过慧云,也没有关于忻嫔的稀奇古怪的传言流出,圆明园内一切如常,而那么不巧和恪公主出水痘,天地一家春成了禁地,当小公主重新活蹦乱跳,春日已悄悄过去,是夏天了。
此时忻嫔渐渐习惯了没有慧云的日子,也开始放松了警惕,花荣终于可以安心继续下一步计划,这日她捧着皇后的赏赐往天地一家春来,恭贺小公主顺利康复,恭贺富察福晋再添一子,各色各样的礼物摆了一地。
彼时红颜正好独自在家,一到夏日舒妃的殿阁最凉爽,孩子们都爱在那里待着,花荣见机不可失,在自己带来的人退下后,大大方方地对红颜道:“贵妃娘娘,奴婢有些话要私下对您说。”
舒妃的殿阁里,十一阿哥永瑆从书房归来,转眼昔日被嘉贵妃割舍不下的小娃娃已是虚龄十岁的大孩子,今日他的习字被皇阿玛夸赞,特地拿回来给额娘看。
但永瑆写字的事,一直是红颜帮着教导,舒妃便让他拿来给红颜看,孩子捧着功课从侧门绕过来,正好避开了守在门前的樱桃的视线,从窗下往红颜的屋子走,路过窗下时,正听见里头有人在说:“是忻嫔在嘉贵妃娘娘的姜茶里下毒,那么巧当时有人在宁寿宫投毒,就让她混过去了。忻嫔有一枚宝石戒指是空心的,至今还收在她的首饰盒子了。”
永瑆站在窗下听得呆住,可见樱桃守在那里,见门前又有人要进来,小孩子竟本能地悄然退下,手里的功课被紧紧攥了起来,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要去找他的四哥。
这边屋子里,红颜浑然不觉永瑆刚才在窗下,而她正被花荣的一番话,惊得心里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