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听不懂”汉语,所以对颖妃的话毫无反应,而忻嫔从听见提起十四阿哥整个人就紧绷起来,再见颖妃缠上她,索性将自己慌张的神情归结为对女儿的哀痛,结结巴巴道:“但愿容嫔姐姐能看清楚,也给我们六公主一个交代。”
颖妃怒道:“你怎么也信,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她冲到伊帕尔汗面前比划着,“你做你的梦,你别缠着万岁爷,万岁爷日理万机,夜里休息比什么都重要,你到底懂不懂?”
容嫔“不懂”,迷茫地看着颖妃,颖妃催促她的侍女解释,一时吵吵嚷嚷,太后呵斥道:“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既然皇帝都允许容嫔继续“做梦”,太后能说什么,叮嘱她不能耽误皇帝休息,便打发人走了。至于颖妃她更是懒得理会,一并让华嬷嬷轰了出去,转身见忻嫔形似悲戚地在一旁,好心安慰道:“令贵妃为了这件事一直针对你,可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六公主是你的亲生女儿,说到天边也没人信你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容嫔这一手未必不是争宠的伎俩,指不定还是令贵妃挑唆她的。你不必担心,难道如今我大清断案,要凭一场梦?”
忻嫔垂首,天知道她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臣妾也盼着容嫔姐姐能在梦里看清是什么人,能给臣妾一个清白。”
在太后跟前是这副模样,可是一离了凝春堂,忻嫔眼中满是杀人的气势,那么不巧半路遇见带着公主阿哥散步的令贵妃,她本想远远的躲开,可却与令贵妃四目相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到如今小七再见忻嫔,已经不是从前那样子了,她带着妹妹行礼,又替弟弟解释说:“永琰太小了,还不会行礼呢,等他长大些就好了。”之后知道大人们要说话,很乖巧地带着妹妹走开些,只是孩子心里终究是藏着事的,不安地看了眼额娘,见她身边有樱桃有小灵子,才略放心。
“听说你近来夜不能寐,白日里切不可饮茶了。”红颜很寻常地说着,“喝些红枣茶枸杞茶代替茶水,既可口又能安神。”
忻嫔觉得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很艰难地应了一声是。
红颜又道:“容嫔也不好眠,不知是不是今年的炭不好,要得大家屋子里都闷得慌。她那里请太医开了几服药,一样是养血静心的,我已经吩咐人多开一些药,给你送去了。”
忻嫔清了清嗓子,忙道:“臣妾怎敢让您费心,太后娘娘早已为臣妾安排了太医,这些日子都起效了。”
红颜笑道:“若是又突然失效,像之前一样?”
忻嫔开始觉得令贵妃的语气不对劲,终于抬起头看向她,不知是自己太心虚,还是眼前的人气势太强,忻嫔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声音干涩地说:“臣妾的事,娘娘您知道得好清楚。”
“自然是要派人日夜盯着你,才能知道得那么清楚。”红颜笑道,“昨晚你晚膳用得也不好,今早也只喝了半碗粥,听说不好好进膳,睡眠也会跟着不好。”
忻嫔只觉得浑身发冷,恐惧地问着:“贵妃娘娘,您……”
红颜微笑:“不过你也要小心些,指不定哪一碗粥里,哪一碗水里就有毒,就像淑嘉皇贵妃那样,一命呜呼。”
“贵妃娘娘!”忻嫔瞪大了眼睛,“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红颜笑道:“我说什么了?”但她的笑容瞬间消失,走近忻嫔道,“之后的日子,我会天天盯着你的,你要是不耐烦了,就向太后娘娘告状,请太后娘娘做主。你放心,若是真有一天,你像淑嘉皇贵妃一样,要那么痛苦的离开人世。我一定会请兰贵人几时把八公主送来,和你见最后一面。”
“臣妾……做错了什么?”忻嫔完全忘记了自己种下的恶,绝望地质问着,“臣妾一无恩宠二无权势,臣妾到底碍着您什么了。”
就是这样的人,永远不能以正常人的道德正义来要求她,红颜冷冷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