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错,你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
卫季北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然而,对这个女儿,他目前真真儿是束手无策了。
更揪心的是,这事儿竟然是女儿干的。这么久以来的技术成果,一旦被国外掌握了核心技术,那么花在北X—21D上所有的金钱和人力都相当于打了水漂了。
心里惊涛骇浪,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的他,无力到了极点。
而卫错也是个叛逆的主儿,目光赤红赤红的盯着她爸,像只徘徊在深渊前的小兽,嚷嚷着嗓子,又哭又笑,又喊又吼。很明显,她根本就不懂自己的行为,到底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兴许只是以为和以前一样,只是件偷窃罢了。
占色正想上前劝劝卫错,权少皇却比她先站了起来。
穿着军装的他,军靴踩踏在地面上,感觉每一步气势都有些逼人。加上他眼眸里泛出来的冷光,更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吼什么吼,站好了!”
一声出去,卫错小身子抖了一下,立马就闭了嘴。
锁着眉头,权少皇笔挺地站在她跟前,静静地凝视她,一字一顿,生生带着逼人的威压,“你说,还是不说?”
惊恐地看着他,卫错摇头,再摇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不……我不……知道。”
不再多问一句,权少皇转头看着无情,一道声音凌厉地飙出了口中。
“带回去。审!”
天!
看着他面上渗出来的森冷寒意,再看看面色苍白,双腿一直在打颤的卫错,占色终究有些不忍心了。其实她一直觉得,卫错这孩子的本质不是太坏的,她完全就是一个父母不幸婚姻的牺牲品。
当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会直接拂了权少皇的面子。
站前几步,她走近权少皇,扬起唇小声说。
“权四爷,稍等一下。我有点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斜撩了她一眼,权少皇沉默了几秒,板着脸冲她招了招手,率先往客厅另一头的窗户边儿上走了过去。那个位置离这里不足五米,可因为有个阳台转角,显得私人了许多。
占色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儿。
“权四爷!”
权少皇皱了眉头,似乎特别不爽,“有事儿赶紧说。”
咽了一下口水,占色压着嗓子,将声音放得极小。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特别没有立场,可是我作为卫错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了解她的心理状态。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你们非常有必要维护一下孩子的身心健康。她毕竟是一个未成年人。你们若就这样‘带’走了她——很有可能,真的会害了她一辈子,从此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权少皇微眯着眼睛,只看着她,并不答话。
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占色只有尽力劝说,“权四爷,你也有孩子,你想想……能不能多给孩子一个机会?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不审,而是采取一种比较折中的方式……不是像犯人那么审她……而是询问,单单只是为了线索而询问。”
勾勾唇,权少皇展开了眉头,眸色微暗,“占老师,你是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讲话?”
又听他叫自己占老师,占色被噎住了。
想到昨天晚上两个人还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今天他就这样给她扯生分,她真心有点儿受不了这个男人的逻辑思维能力了。盯着他冷峻的脸,她面色不愠地嘲弄着低低反问。
“你说呢,我是什么身份?”
权少皇睨着她的脸,慢慢地扬起了唇,“爷想听你说。”
看着他那股子张扬劲儿,占色真想扑过去撕他的嘴。暗暗磨了磨牙齿,她顾不得这话会不会让自己耳根子上烫,而是使劲儿地瞪着他,实事求是地鞭挞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我说什么?说你姓权的是一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王八蛋么?”
“哈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小委屈,有点小愤怒,瞧在权四爷的心里,多少阴霾都通通散了开去。一下子没有绷住脸,竟然笑出了声儿来。
说白了,其实本来也没有多大点事儿,不过就是他觉得她说谎骗了自己,然而跑到卫季北的家里来了,心里不太痛快罢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她跟卫季北其实没有什么呢?!
一笑,四爷就破功了。
他一破功,两个人间的紧张气氛也就烟消云散了。
接着,不管那边儿有多少人在看着,权四爷长臂一伸就搂过她的腰来,将她贴在自己胸口,怜爱地替她顺了顺头,一脸都是愉悦的表情。
“占小幺,你还没傻透。总算知道咱俩是有裤裆关系的未婚夫妻了。不过,你给老子也注意点儿,下次再逮到你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去,打断狗腿。”
裤裆关系……
占色脸上臊了臊,看到客厅里的人正在往这边儿瞅,忿忿地推开他。
“拜托,我跟你一样,也是来工作的,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男人狐狸眼儿一眯,特别护犊子地说:“你当然不龌龊,不代表别的男人就不龌龊……”
占色哭笑不得,“小人之心。”
“操!”男人低骂一声,再次捞她过来搂住,目光染上了占有欲式的狂躁,“你以为,就你这一副德性,谁他妈不是想三两下按到床上剥光了就干?你真以为别人都像老子那么君子?”
君子?他还君子?
又是臊,又是无奈,又是想笑。
占色终于知道这个男人心里为啥不痛快了。
这么一想,刚才僵硬的脊背又软化了下来。虽然他的醋劲儿有些没谱儿。可吃醋不就代表他其实也是在乎么?虽然霸道了点儿,可好歹也是为她在考虑。
于是乎,眉儿弯了弯,她的声音就不如刚才那么硬气了。
“得了,你要是君子,世界上没小人了。”
冷冷哼着,男人捏了捏她的脸,放开了她,“得了,晚上再收拾你,现在爷办正事儿。乖乖坐在边儿上,不许捣乱。”
要能乖乖坐在边儿上,她还费这么大劲儿拉他过来干嘛?
占色见他要转身要走,一急之下,扯着他的袖子,“四爷,你听我说。”
权少皇皱眉,转头看她,“这事你别管。”
占色拉着他的袖子就不放,昂着小脸儿,说得十分认真。
“我知道你们要带走卫错,是想要调查那个人怎么跟她联络的……你们主要也不是要对付卫错对吧?她毕竟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四爷,这事我可以帮你。我不干涉你带走卫错,只是希望你能让我来跟卫错谈,好不好?”
冷眸一凝,权少皇盯着她的眼睛,“占小幺,你是在帮卫错,还是帮卫季北?”
“权少皇,你这个人……好吧,我告诉你,她现在的病情已经有了反弹了,我刚才看她的情况非常不好。再出了这件事儿,也正是她心里最为脆弱的时候,你们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审讯她,说不定压垮了她的心理承受极限,还会弄巧成拙……”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权四爷默了。
占色火上浇油,“说不定,就疯了……或者干脆傻了。也许,那正是间谍分子,想要的效果呢?”
大手落下来,扣在她脑门儿上,权少皇勾起了一抹笑容。
接着,在她怔愣间,恶狠狠地揉着她的脑袋,“占小幺,以后谁说你是花瓶,老子跟谁急。”
翻了一个白眼儿,占色小声儿嗤他,“难道说,权四爷本来想找只花瓶?”
看着她微微蹶起的唇,男人逗弄她的心思就上来了。
“对!爷心里长了一株花……想找只花瓶插一插。”
“你个大流氓!”
权少皇拍拍她的脑,唇边的笑意氤氲开了,“走吧,傻逼,干正事儿了。”
回到了客厅里,在一众人似笑而笑的目光注视下,占色的心跳有点儿快。为啥?很简单,刚才权四爷过去的时候还黑着一张脸,现在回来突然就神情气爽了,不得不让人猜测两个人刚才到底生了一些什么事儿。
定了定神,占色顾不得理会别人的视线,笑眯眯地走向卫错。
“卫错,你今儿跟占老师去好不好?”
刚才被权少皇给吓住了,卫错这会儿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她双手放在身前地来回绞动着,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听到占色的话,也没有吭声儿。
占色看得出来她的紧张和害怕。
再说了,这个年龄的孩子,哪儿又见过他那种阵仗。
走近她,她微微倾身,双手搭在小姑娘单薄的肩膀上,目光放到极柔和,语气也极轻缓,“卫错,占老师有没有跟你讲过。一个人不管做了什么事,都得自己去面对。不管对的还是错的,你不跨过这道坎儿,就没有人能够帮你。”
抬起头来,嘴巴张了张,卫错眼圈儿泛着红,好半晌儿才点头。
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见到她乖顺了下来,占色揪着的心,又稍稍松开了,“那好,我们现在就走吧,晚上占老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卫错对她的话有些意外,目光吃惊地看着她,一只手圈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
“占老师……?”
笑着圈过她的肩膀,占色拍着她的后背,促使她放松身体。
“真的呀,别不相信,晚上占老师还让你见见弟弟……”
看着这么个小女人,权少皇的目光越深邃。
一直没有吭声儿的卫季北,也看了过来,话里话外全是感激,“占老师,卫错的事儿,就麻烦你了。”
“卫先生客气了——”占色冲他抿着嘴笑了笑,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权少皇眼底落下的阴沉气儿,又有些好笑地止住了嘴没有说出来。
“卫错,给爸爸再见。”
卫错看着卫季北,好半天儿才嘟囔了一句,“爸爸再见。”
事情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了结,权少皇摆了摆手,几个人就带着卫错撤退了。临走之前,看着卫季北追随的目光,他冷冷勾勾唇,语意不详地说,“卫总,你放心吧。你女儿不会少一根头。”
“我知道的,这事儿我也希望有结果。少皇。多谢!”
“谢我做什么?”
“谢你能好好待卫错啊。其实,这件事我的过错在前,我私自拷贝重要数据回家——本身就存在重大过失。我会把检讨写好,请求组织处理。”
“那与我无关。”
权少皇这个男人属于冷面冷心,对于别人的事儿关心的确实不多。虽然卫季北是她大姐的小姑子的前夫,在他看来不过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点。因此,说到底他对卫季北最想说的话,也只有一句。
“不过,卫总,我这人心小。女人么,也就那么一个。谁要招惹她,我不会客气。”
“你多虑了!我没那想法。”
卫季北的声音有些悻悻然,说得也十分没有底气。
当然,不是因为权少皇那个眼神太过骇人,而是他对占色……虽然谈不上招惹,可真的没有他自己嘴里说得那么单纯,更不仅仅只是想让她给卫错辅导一下功课。作为男人的本能,他确实控制不住会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为得到她,只为多看几眼。
因此,他并非是真的因为寻不到更好的心理辅导师,而是专程去找的占色。
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藏得很严,连占色都不可能瞧出来,权少皇却可以轻易识破他那点儿小心思。
果然,还是男人才懂男人。
而男人间的硝烟,多半又是为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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