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越擦越多,在畅快淋漓地哭过一场后,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失控的泪腺了。我不知所措地去擦泪珠,擦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好像我身体里的水分都要争先恐后跑出来一样,它们一滴一滴地涌出来,止也止不住。
里包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我睁着模糊的泪眼看着他又回来,然后放下水盆,绞干毛巾,再来给我擦眼泪和脸颊。毛巾带着腾腾的热气盖在脸上,一只手拿着毛巾慢慢给我擦脸,这让我感觉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即使是这样的联想也没能让我感到一点的羞耻,我自顾自地哽咽着,心神全在不听话的泪腺上了,我眨眨眼,使劲儿想要停下泪水,但是这完全没用。泄洪一样的发泄完之后,闸门居然关不上了?我抽抽噎噎地哭泣,夺过热毛巾,乱七八糟地在脸上抹了一通,再让毛巾盖住我的脸,等毛巾的热气慢慢散光了,我拉下毛巾试了试,眼泪才堪堪不那么汹涌。
“还要。”我把毛巾递给里包恩,抽抽搭搭地说。
他一直在看着我的动作,诡异地沉默了几秒才“噗嗤”地笑出来。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莫名其妙。
他也不说话,接走了我手里的毛巾放在热水里洗了一遍,再次绞干之后递给我。
等毛巾的温度又一次变凉下来之后,我才把毛巾扔回水盆,虽然还是有些泪意,但是比之前可是好多了,我也不再哭哭啼啼的,呼吸也平稳下来好多。
我觉得我现在的形象肯定不好看,不由理了理头发,等做完这一切,才发现里包恩还是在“傻”笑。
我有点生气,于是问他:“你到底在笑什么?”
他也不打哑谜,直接地指了指我的脸:“现在又皱又红的,和猴子一样。”
我下意识摸了摸,顿时明白了——本来就在发烧,还大哭了一场流失了那么多水分,在刚刚毛巾的热敷之后我的脸现在肯定皱巴巴红通通的,即使头发整理了,但是脸肯定还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使劲儿拍了拍脸颊,再揉了几把,但是也只能这样了。忽视掉他戏谑的眼神,我再拿过水杯猛灌了几杯水,等擦干净嘴角,我镇静地看着里包恩。
他虽然还是在笑,但是因为我的注视收敛了一些。我瞪了他一眼,用鼻音哼了哼。
再次检视了自身,身上的郁结和难过随着那场大哭被冲冲刷刷地带走了一大部分,我觉得心情明朗了很多。想起妈妈的教导,我因此又快乐了些——我觉得我不能因为一次两次的挫折就否定自己,那样实在是太糟糕了!这哪里会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呢?
即使被伤害了,也要勇敢地面多这个世界啊!否则何来的征服呢?既然说过天真愚蠢的豪言壮语,可不能让幼时的自己的失望呢!
这世界是我的了!既然曾经有过这样的心胸,又为什么要让不值得的人或者事来伤害自己呢?王就是任性又骄傲的啊,既然连付出都不能结出甜蜜的果实,又为什么要让这棵没用的树占据心田呢?干脆把它砍倒、掘根、平土,再去种下新的树,为它施肥浇水,期待新一年的果实好了——那又有什么麻烦的呢?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新的旅程,一幅又一副新的风景呢!
我的心里快活地难以言喻,不由翘起嘴角。不过饥饿感经过这一番折腾却又涌上来了,我嫌弃地看了一眼茶几上已经冷掉的汤汤水水。
“还有饭么?里包恩,请再帮我拿一份过来好么?”我语气轻快地说,但是这份支使的态度却理直气壮。可能是觉得他不会拒绝我这一点点小小的请求?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才不知道呢。我耸耸肩。
他并没异议,听话地离开了。我凝视着他的背影,虽然有点苦恼,却又觉得有点小小的愉悦——但这与愉悦是从哪里来的呢?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呢。我皱起眉头考虑着自己的心情,却没思考出来一个所以然。
真要说喜欢上他了,却还没到这份程度,但是要说这份愉悦和他对我的殷勤没有关系,这连我自己都骗不过去——我的确对他这么殷勤周到感到愉悦,但是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托着下巴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概……是因为被满足的雄性征服欲?但是也不能这样说……更确切点是虚荣心?
毕竟被这样的……好吧,我挫败地皱了皱眉头,实在没办法忽视他的性别——男人,被这样优秀的的男人爱慕,实在是很满足虚荣心的一件事呢……身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追求,虽然不是让人感到特别的让人快乐,但是那份被大大满足的虚荣心,的确是存在的。
虽然在之前稀里糊涂的时候被他用语言迷惑地晕头转向,但是理智回来之后——仍然觉得这是一件相当不靠谱的事。可能里包恩说对了,我揉揉发胀的额角,我的确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吧——让别人来给与我安全感,那实在是有点可笑,我一向是自己给予自己安全感。什么人能相信呢?只有我自己不会背叛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