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要问,为什么我明知你是天下少有的猛将,却要你做主簿?”丁原笑问道。
“正是!”吕布问道:“我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猛将,但也少逢敌手。不知义父为何要我做主簿?而且我还听说,义父曾经说我是胡虏小儿,不堪重用,难道义父就这么看不我?”
丁原哈哈笑道:“错了!你错了!奉先!我让你多读,你就是不听。若不然,你也不会问出这些问题。说你是胡虏小儿不堪重用,那是为父在爱护你!至于让你做主簿,就是想让你多读,多处理政务。为父不想让你做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将领,而是想让你做一个马治军,下马治民的州牧、刺史!为父就是吃了读少的亏,否则十年前,我就是九卿之一!”
“这…”吕布有些犹豫,丁原让他做主簿的理由,他勉强能接受。不仅是张辽,就说高顺、成廉都能看出来。可丁原说他是胡虏小儿的话,他实在不能接受。吕布问道:“胡虏小儿乃是侮辱性的话,义父怎么说是爱护?”
“我没有亲生儿子,我若有儿子,必然说是犬子!把人比作犬,还不是侮辱?可是这种侮辱放在特定的人的身,那就是谦称!”丁原叹道:“别人称赞你勇猛无双,为父自然要谦虚。怎么谦虚?吕布不过是胡虏小儿,略有些勇力罢了!”
“呃…”吕布直愣愣的看着丁原,一脸的不可置信。
“奉先啊!”丁原一脸疲倦的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可你是否把我当作父亲?你一直在犹豫,一直在徘徊,一直把胸中的郁气强压下去,可你从没有想过,父子之间需要坦诚。你不来说,我也不好问。”
“那你为什么今天要说,让我继续迷糊下去不好么?”吕布虎目含泪,他决定回去就干掉李肃,至于李肃送来的金银马匹,除了赤兔马留下,金银就充作军费,正好丁原手中的钱不多了!
“为父时日不多了!”丁原笑道:“今日便是我的大限,因为我做了一件对不起先帝的事,必须以死赎罪!”
“义父,天下已经乱了!儿子就算保您做皇帝也无不可,您何必为了死人尽忠?”吕布大声质问丁原,他好容易解开心结,正想报答丁原,谁料丁原竟想去死。吕布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放肆!胡说!”丁原怒目圆睁道:“平日里,无论你如何顽皮、放肆,为父也能忍你,可你怎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为父平日的教导,你都记到哪里去了!太让为父失望了!”
“义父,您不要生气,都是儿子的错!”吕布见丁原怒,他赶紧转移话题道:“您到底做了什么,竟让您愧疚如斯,非要以死谢罪?”
丁原笑道:“董卓手中的遗诏是真的!”
“什么?”吕布瞪大了双眼,他真不敢相信,忠诚如丁原,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吕布问道:“义父,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天下已乱,而皇子辨刚登基数月,便再次更换皇帝,大汉威严何在?天下百姓如何看待天子?我身为汉室之臣,岂能坐看大汉衰落?可惜,为父势单力薄,又违逆先帝的旨意,唯死而已!”丁原十分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父亲,我保你杀出司隶,再收拾大汉江山便是!”吕布豪气干云,一脸坚毅。
“为父累了!”丁原十分和蔼的看着吕布道:“奉先,你很聪明,就是不愿意读。一个莽夫,是不能存活于乱世的。为父最后再劝你一劝,以后你再想听为父唠叨,就没有机会了!多读点!”
“父亲,我…”看着丁原苍老的面庞,吕布心中万分苦涩,他没想到丁原的死意是如此坚决。
“奉先,不必如此!生老病死,乃人之常理,便是雄主、圣人也无法避免。为父今年六十有余,虽不算长寿,却也不算短命!”丁原拍了拍吕布的肩膀道:“今日,能听见你诚心诚意的叫一声父亲,便是死,也值得了!”
“父亲!”吕布心中感动,猛跪在丁原面前,双目垂泪,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地。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儿快起!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下跪地,中间拜父母、君主,以后万勿如此!”丁原绕过帅案扶起吕布问道:“为父将死,却有一事相托,不知奉先可愿意为我完成最后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