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叹了口气,说,可是你家有事,姐夫要你快快回去呢。姐姐却不以为然地一笑,说,不回,怕不是屋顶要垮下来了。就是屋顶垮下来了,也有你姐夫顶着。妹妹不无感激地搂住姐姐的脖子,泪水满面地说,姐姐的恩情如山,我一辈子记在心里。
这些天她们几乎是靠借钱过日子。借了人家的钱就等于欠了人家的情。人家说你什么你都只能笑脸相陪。那天,不知怎么得罪了屋主家。屋主家的女人就朝着姐姐很不高兴地质问说,你们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钱还债?
姐姐忙陪着笑脸说,大嫂你放心,借您的钱我们肯定要还,再宽限我们几日吧?显然,她们已没法借钱了,她们已经山穷水尽眼前无路了。见姐姐受这种委屈,妹妹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她叹着气对姐姐说,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我们回去吧,就是跟着姓林的那混蛋受罪,我也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这种气。
姐姐听着这话,一下子气躁了,骂道,你跟那个姓林的无赖还没过够是不是?难道你就生得那么贱?就那么愿意跟着他挨打受骂?姐姐的怒骂让她脸面臊,不敢抬头。其实她只是想对姐姐表述一下心中的愧欠,并非真想要与前夫复婚。因为这桩婚姻是她现在连想都不愿想的一场恶梦,充满着羞辱和悲哀。
她是一个生性怯懦,谦和忍让的女子,如果不是男人欺人太甚,她是不会离婚的。离婚的事是她提出来的,而且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为此,除了怀中的这三四个月的婴儿,她放弃了其它所有的一切,甚至连孩子的抚养费也没要。她觉得唯有这样才能使她彻底摆脱那个让她痛恨一生的男人。
其实,和商洛山中其它结了婚的女人一样,她对婚姻的要求实在不高。她只期望能平静安稳地过着和睦相处的家庭生活,为此,她甚至愿意与丈夫一同吃苦受穷。但是,丈夫却吃了不苦,受不了穷,靠货款和借债买了辆汽车跑运输,挣来的钱不是急着去还债,却常召集一帮游荡闲人吃喝打牌,而且还把一个订过亲的远亲家的女孩成天带在身边,跟一对小情人似地。对此,她不知劝过他多少次,以求他能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可是,他已是鬼迷心窍,照样是常常一连几天不回家。偶尔回一次家不是寻渣找事,就是听过母亲的恶意挑唆,把她狠狠地揍上一顿。
他母亲是四村八乡里出了名的是非精,而且心恶不善,专爱在儿子面前搅儿媳的是非,更让人不解的是儿子对母亲可谓是唯命是从,因为儿子若稍有不从,母亲便对他撒泼哭闹。婚后这两年里,她一方面忍受着他们母子的欺辱,一方面还得应付那些几乎要把门槛踏破的讨债者。每一天都几乎是在烦恼和忧虑的折磨中度过的。有时她实在是伤心委屈不过,就去娘家呆上几天。可是,丈夫一听说她回了娘家,就要撵到那里大闹一通。即使当时,丈夫要是能向她知过认错,痛改前非,她也是会给丈夫一个悔改的机会。然而,丈夫非但没有悔过自新的表示,反而向她提出离婚,要同那个远亲家的女孩结婚。她当时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这些事情,现在想起,她都能气得抖。
本来,她的生活是平静安宁的,是婚姻和这个男人把她带进了悲剧的旋涡中。她能再与这个男人相敬如宾吗?再说,这次离婚是姐姐帮她下得死决心,忙前忙后一手为她办理各种手续。她说这样的话咋能不让姐姐伤心悲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