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之恋（短篇小说）张宝同2016.9.5

5.他们把孔雀抱回家后，两人每天一起给绿孔雀缚药和包扎，并细心地给它喂食饮水。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绿孔雀的伤势很快就好了。但因为那天的原因，伊莲和徐桑两人一连几天都没说话，每次一见面都显得有些羞羞答答，好象有什么心事想说出来，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天早上，他们一起抱着绿孔雀来到河边去放生。他们恋恋不舍地把绿孔雀放到河边，看着它缓缓地飞起，一直进到了密林里后，就相对一笑，却依然还是没有说话。他们都感觉他们好象已经无话可说了。

可是，伊莲并不知道徐桑为什么突然不理她了。因为她并不懂得徐桑心中的微妙变化，而是认为是不是徐桑已经不喜欢她了，或是不希望她再在他家住了。就想如果真是这样，她再在这里住下去，将会非常地尴尬。而且，她还要准备博士论文。在这里既然没有找到课题内容，就该再去别的地方继续寻找。于是，她对徐桑说，“我就要离开你们山寨了。”

徐桑一听，不觉一怔，许久，他点了下头，怅然若失地说，“你过几天再走吧，山寨马上要举行抹黑节了。”

“摸你黑”取意于佤族民间用锅底灰、牛血、泥土涂抹在额头上，以驱邪祈福求平安。不过现在狂欢节用的则是纯天然药物配置的涂料。参加狂欢的人们互相涂抹，相互祝福。摸给老人健康长寿，摸给姑娘小伙爱情美满，摸给小孩茁壮成长。摸黑一脸，快乐一年，摸黑一身，幸福终生！

那天，整个山寨的人都集中在孔雀河边，人群密密麻麻有好几百人。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这项古老的狂欢活动正式开始。人群用手上的“泥巴”把其他人抹黑，送以欢乐，寄予祝福。人们也都朝伊莲身上抹黑，轮到徐桑来给伊莲抹黑时，他居然哭了起来。这时，全部寨民也都对着伊莲，双手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抹黑节结束后，伊莲感到十分地纳闷，问徐桑，“刚才大家都在欢欣快乐，你为什么要哭？”

徐桑难过地说：“抹黑节在佤族有驱邪祛病的传说，我们希望用这个节日的祈祷给你带来好运，祝福你早日康复。”

这时，伊莲才知道徐桑为了她提前组织了这场抹黑节，并动大家为她祈祷。在想到她身患重病绝症时，他才忍不住地悲伤落泪。伊莲深深地震撼了。她不禁为自己的谎言而羞愧。其实，她并不想离开这里，只是她误解了徐桑的心意。

既然事已至此，伊莲只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给徐桑。她说她并未患重病绝症。她只是受到了一次感情伤害。她相爱至深的初恋情人弃她而去，与她最亲密的好友一起结了婚。为此，她打算结束生命，一直喜欢中国文化的她想先走遍中国的山山水水，然后再选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自杀，了此一生。可是，当她来到深圳时，遇到了徐桑。徐桑见她晕倒在地，坚持要送她去医院，无奈之下，她才欺骗他说自己患的是绝症。其实她指的是心理方面的绝症，并不是身体上的。后来，她见到了徐桑和孔雀和谐相处，让她感到了人性纯洁善良与健康美好的一面，就决定放弃了那个愚蠢的念头。她知道，如果一个人和动物都能和谐相处，内心必定是善良而宽容的。

听着这话，单纯的徐桑竟然还是以为她身体得了绝症！所以，他还是不相信，就说，“那天你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伊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多年来一直有些贫血，那天因为伤心就没有吃早饭，又拼命地甩头泄痛苦，所以头昏眼黑就晕倒了。”

徐桑暗然伤神地说，“那你就不能再多住一段时间？”

伊莲显得有些犹豫，但她想既然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能再改变了，于是，她有些伤感地说，“我得要到其他地方寻找课题内容。”

徐桑听着这话，没有再吭气，但他心里却是十分地留恋和不舍。

离别之前，相聚的时光就显得更加地宝贵。这两天，徐桑一直陪在伊莲的身边，几乎一刻也不分离。有时，他们静静地坐在山寨边上，看着一轮明月在林边升起，慢慢地在繁星之间穿行。于是，徐桑就问，“这月亮要去什么地方？”

伊莲低声回道，“不知道，可能要去它应该去的地方。”

徐桑又问，“它还会回来吗？”

伊莲说，“会的，它明天还会从这里升起。”

他们就这样一直坐到月过中天，才一起回家。

有时，他们会默默地望着孔雀河水缓缓地流向远方，许久，伊莲就问，“这河水要流到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