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祝一夕回道。
亓琞不放心,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探了探脉息,“伤好前,别出去吹风了,身体还虚。”
“嗯。”祝一夕乖乖点了点头。
“先睡一会儿,药送过来了,我再叫你。”亓琞温声道。
祝一夕闭上了眼睛,却还是了无睡意,但又怕这样四目相对,会泄露了自己依旧不安的心思。
亓琞静静坐在床边,侧目看了看闭目躺着的人,他总是担心她会因为这世间男子为情所困,却不想真正害她被情所困的,会是他自己。
他疼她宠她,可以应她一切的要求,却唯独不可能给了她想要的男女之情。
三日后,祝一夕伤势渐渐好转,一行人启程回昆仑山。
重晴鸟振翅而飞,下方的山川眨眼即逝,祝一夕裹着斗蓬抱膝坐在无极圣尊边上,没有如往时那般滔滔不绝的说话,反而是安静地出奇。
这几年漂泊在外寻找舍利天珠,一直企盼着能早日回到玉阙宫,可是现在真的可以回去了,她的喜悦却没有当初期待的那么多了,虽然她相信圣尊师父不会在四年后杀了她,但三世书的预言她既然听到了,就无法当作从来没有听到过。
每每在圣尊师父身边,总会忍不住地问一问自己,四年后那个预言真的不会成真吗?
况且,到了如今,已经只有三年半的时间了。
还有,西陵晔一回到陵州,老爹必然也会要催她回去,到时候婚约之事该怎么办,现在也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这样的沉默,倒让无极圣尊有些奇怪了,侧目看了她两次,发现她只是看着远方发愣,不知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大约是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她在自己面前聒噪,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了,倒是他觉得不自在了,总觉得她是心里藏了什么事,而他这个师父却不知晓。
“累了,还是头疼了?”他出声问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有些累了。”
亓琞想了想,伸了手臂,作出一副要当人靠枕的样子,“不然睡会儿。”
祝一夕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靠了下去,闭上眼睛佯装睡觉,明知道那是不该有,也不会有结果的情愫,却又会独自因着每一次的靠近和疼爱而暗自欢喜。
这一幕,落入坐在后面的西陵晔,却格外不是滋味。
“大师兄,看开点。”华世钧微微侧头,劝说道。
如今似乎隐约有些明白,大师兄为何会先于无极圣尊与一夕相识,最后比不过无极圣尊在一夕心中的位置。
祝一夕成长于只有武将父亲的祝家,这些年虽与西陵晔相识,但都是打打闹闹,她太需要圣尊的这份温柔和宽容,而这恰恰是她身边别的人未曾给予她的,当她遇到了无极圣尊,自然一颗心是偏向于他的。
所以,无论后面大师兄再怎么想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无济于事了。
西陵晔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真正的不甘心,不是无法与她厮守白头,而是他怕自己所喜欢的女子,这一生也无法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且不说他们之间的师徒身份,中间还横隔着一个龙三公主,她再喜欢无极圣尊,这个人也永远不可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至于飞林,早就对这些见怪不怪了,抱臂坐在那里专心闭目养神。
一连赶了几天路,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昆仑山,太乙宫众弟子自然对归来的一行人充满了好奇,一窝蜂地涌上来找西陵晔和华世钧问这问那。
亓琞收了重晴鸟,便直接回了玉阙宫,飞林朝祝一夕道,“走吧。”
“西陵晔,华师兄,我先回玉阙宫了,明天来找你们。”祝一夕向两人道了别,方才跟着飞林一起回玉阙宫。
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包袱往桌上一扔,感叹道,“还是最舒坦。”
“你还准备在玉阙宫留到什么时候,再过个三年你想去棺材里舒坦吗?”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我相信圣尊师父。”祝一夕决然道。
“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了,他要杀你的话,还会跟你说吗?”燕丘忍不住又开始鄙视她的智力,数落道,“二十岁的人了,别那天真,以为这世上任何人都是好人。”
“我可没那么认为,起码你不是。”祝一夕哼道。
这一路回来,她耳朵都被他给叨叨聋了。
“祝一夕,你是欠打了吗?”燕丘咬牙切齿地道,他一心为她着想,她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说他不是好人。
“燕丘,我相信圣尊师父,我不会离开玉阙宫的。”祝一夕坚定地说道。
燕丘被她气得无言以对,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好,你不走,到时候要死了,别来求我救你。”
“我困了,要睡觉,你自己玩吧。”祝一夕和衣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一裹,便准备梦周公去也。
可是,刚一闭上眼睛,飞林又过来敲门。
“祝一夕,圣尊叫你过去。”
祝一夕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开了门,问道,“叫我干嘛?”
“我哪知道。”飞林哼道。
祝一夕只得跟着他一起离开,待到飞林走开又呦喝道,“飞林,晚上我要吃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