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孤身站在高楼之上,怔怔地看着她最后站立的地方,清风拂他宽大的袍袖,却更显寂寥落寞。
他似突地想起了什么,疾步奔下了宫门楼,宫门守卫见状忙齐齐跪了一地行礼,他看也没有顾上看一下,便匆匆冲出了宫门,一路出了皇城,过了长街,拐过小巷,终于到了叶府的正门前。
他上气不接上气,在门口怔然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可是府中上下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府中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住在这里的那群人都不在了,没有了小亓霁笑闹声,没有百草仙君和陶醉的斗嘴声……
他疾步进了南苑,想着他们是不是在那里,可是进了南苑依然是一片死寂,他推开祝一夕平日所住的房间,除了一些她自己带来的东西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恍若他们不是离开,只是一起出了门,天黑又会再回来。
于是,他坐在南苑的园子里等着,日落月升,园中被黑暗笼罩,再也没有会及时点上灯火,整个叶府全是黑暗。
他静静地在黑暗中坐着,他也不知自己在等着些什么,可就是想坐在这里等着。
他这一座,便是两天,直到宫中有人寻到了叶府。
“陛下,几位大人有要事要见你。”内卫站在数步之外,恭敬地问道。
然而,坐在那里的人,恍若成了雕塑一般,不动,也不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几步,唤道,“陛下?”
叶翎这才回过神来,侧目看了一眼,“何事?”
“陛下,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两天了,几位大人在宫中等着面圣,说是有要事相商。”内卫如实地禀报道,当天禁卫军看着他匆匆出了宫,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安排了人一路跟着到了叶府。
他自己一直不出来,他们也不好进去打扰,可这两天都过去了,也不见他出来。
“已经两天了啊,他们……是不会回来了。”叶翎喃喃叹道,扶着石桌起身,两天未进水米,又坐了良久,一时脚有些发麻,险些站不稳。
内卫忙过来扶了一把,看着有些憔悴沧桑的年轻皇帝,一时有些意外。
“这里以后封起来,不要让人随便进来,每个月让人将这里打扫干净,所有的东西也不准乱动位置。”叶翎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
他留不住她,能下的也只有这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昆仑山,玉阙宫。
小亓霁第一次过来,兴奋地到处乱跑,这里瞄一瞄,那里看一看,对于新的地方总是充满了新鱼感,祝一夕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只觉得恍然如梦中一般,玉阙宫的一切都没有变,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兜兜转转一百多年过去,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这个地方曾让她深深依恋,也曾深深绝望痛恨,现在她还是回来了。
直到,到了无极圣尊所住的园子,她才知道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办,他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变了,甚至格局陈设都变了,而变化最大的就是曾经她在焚仙炉中被烧死时,所在的那个房间,这样的改变,他或许是不想他再触景伤情。
她知道,但没有点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她选择回到了自己以前所住的园子,园子里开满了她以前种下的紫阳花,还做了个和小盘古岛的小院里一样的秋千,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是她曾经留下的,一点都没有改变,甚至没有挪过位置。
那对早被他不知道遗忘在什么地方的彩娃,也不知何时被他悄悄送回了这里摆在桌子上,两个大人模样,还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几分像霁儿。
她怀念无比地翻着每一件东西,他曾送的琉璃灯笼,他给她画的画像,他给她的碧玺串珠……
无极圣尊好容易把亓霁哄着,出去到昆仑山的山里去玩了,这才寻她寻了过来,见正对着一副旧的画像怔然入神,连他走到了她身后,都不曾发觉。
“这幅已经旧了,想要的话,以后再给你画多少幅都可以。”他说着,伸臂轻拥着她。
“不用,这幅留着就行了。”她回过神来,笑语道。
只是,想到自己那时候挖空了心思的要他帮自己画像,觉得有些好笑。
“过几日,让飞林把这些东西都搬我园子里去,这个房子留着给霁儿住吧。”无极圣尊温声同她商议道。
祝一夕侧头问道,“霁儿呢?”
“觉得什么都稀奇,出去玩儿去了,飞林他们跟着他呢。”无极圣尊说道,当然他没有说是自己故意把他支出去的,说着,伸手取了放在桌上的碧玺串珠,重新给她戴回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