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沈公子到工地时,看见了省城的开商吴老板、监理、赵红兵、丁小虎四个人。四个人两两一伙,面对面站着,看样子都不是很开心。
“呵呵,这是怎么了?”沈公子下了车,手里甩着车钥匙问了一句。
这四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沉寂了半天。沈公子看这架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站在那里。
半晌,赵红兵说了一句:“吴老板,这事儿还有的谈吗?”
“你们把事情做成了这样,我有什么办法?”一副江湖中人模样的吴老板看样子也很生气。
“到底怎么啦?”沈公子实在忍不住问了赵红兵一句。
“吴老板说,咱们拖延了工期,而且工程质量也不好,工程的款,他只能付一半。”赵红兵是在对沈公子说话,眼睛却盯着吴老板。
“啥?”沈公子一听愣了。
“吴老板,我们这工期是拖延了几天,但是我们工程质量绝对没问题啊。
拖延几天您罚我们点钱这是应该的,但您说只给一半,这……”沈公子有点急。
“你们耽误我的事儿忒多了,沈公子。给你们一半钱很给你们面子了,要是换了别人,我说不定一分钱都不给。”
“吴老板,您这是怎么说话?”这次沈公子和赵红兵投入忒大,沈公子是真急了。
“申老板,我以前真的很信任你,你从来没搞过这个,我也把活儿给了你,但你们也太让我失望了!”
“吴老板,再问你一次,只给一半是吗?”赵红兵看样子是比较烦沈公子和吴老板的聒噪,很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对!”吴老板回答得很干脆。
赵红兵随即说出了让沈公子和丁小虎都惊愕万分的一句话,也是让吴老板万万都没想到的一句话。
这句话的内容是:“小虎,找胡队长去,叫十个工人带上镐头,把咱们做的地面全刨了!咱们一分钱都不要了。”
众人皆愕然。“老火,走!”赵红兵喊了声司机,转头向自己的车走去。
“不用全刨,隔半米,刨半米。”临了,赵红兵又回头朝丁小虎喊了一句。
“大哥……”丁小虎傻站在那儿,不动。
“让你刨你就刨!愣在那儿干啥?”赵红兵以罕见的大嗓门喊了一句。
随后上车,关了车门。
丁小虎走了,去找工人了。他一向把赵红兵说出的话当成圣旨,不管是对是错。
沈公子也上车,跟着赵红兵的车走了。那即将被刨的地面是沈公子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积蓄,沈公子肯定心疼,但是他和赵红兵的关系是:无论一方做出了什么决定,另一方都不会反对,而且会全力支持,别说是钱的事儿,就算是杀人,也跟着去了。
工地上只留下来愣住无语的省城的吴老板和监理。
“他俩还真牛逼啊!”吴老板评价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挖苦。
据说,吴老板这么做的最主要原因是:赵红兵没有去帮他搞定一个新工程的钉子户。
赵红兵大脑看似又短路了。赵红兵这人奇怪得很,在兄弟们都在暴怒的状态下,他一定比谁都冷静,比谁都有条理。但在一些看似平淡的场合,赵红兵却经常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极其冲动的举动:当年因为办公室主任一个订餐电话就一脚踹飞了自己的工作;因为李老棍子想讹刘海柱点钱就手持枪刺去医院扎了人,换来了自己4年多的徒刑;因为李武几句聒噪,就一脚踹趴下了自己多年的兄弟。今天,在这常人都可以控制情绪的工地谈判中,赵红兵又做出了刨自己做的防水防漏地面的决定。
这次短路,是用镐头刨了自己和沈公子多年的心血。
二狗认为:这,或许就是赵红兵真正的魅力所在。平时和总是成熟稳重的赵红兵接触多日以后,很多人都会觉得赵红兵这人其实没什么可怕,至少没江湖中传说的那么可怕。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了解赵红兵。赵红兵做事有自己的底线,而且一旦有人越过了他的底线,赵红兵说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过激的程度可能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根据二狗对赵红兵的理解,二狗认为赵红兵的底线主要就是两点:一是自己的尊严(或称面子);二是对朋友的义气。
赵红兵的每次暴怒都是由以上两者引起的,无一例外。
这次也一样,如果赵红兵收下了吴老板给的一半的工程款,那赵红兵以后在社会上还有法混吗?面子往哪儿搁?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赵红兵不是对所有人都是仁义大哥,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吴老板对赵红兵忒不了解了,被赵红兵看似和和气气的表象给迷惑了。
吴老板需要付出代价。
半小时后,丁小虎真的带人去刨了地面。赵红兵的人,谁敢拦?吴老板在省城再怎么有实力,但在当地他终究是个外地人。
第二天一早,吴老板就又联系了个做防水防漏的小建筑队。
“这活儿,你们接不?”
“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赵红兵开始做的这个工程,我们出现了点误会……”
“啊?赵红兵?吴老板,最近我们活儿也很多,这个活儿,我们接不了。以后有什么其他的工程,我们再联系吧。”
吴老板无语。
“对不起啊吴老板,我有事儿先走了。”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接下了赵红兵刨烂的地面,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吴老板现了这个问题,第三天又请来了个小建筑队。
“我和你们西郊的一个小建筑队闹了点不愉快,你看,这活儿你能接吗?”吴老板聪明了,不提赵红兵了。
“没问题啊!”
旋即,双方谈妥了价格和交工时间。
几个小时后,小建筑队的工头就接到个电话,同行打来的。
“你知道这个活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吗?”
“不知道啊!”
“这地是被赵红兵刨的!”
“啊?”
“你想钱想疯了?不要命了?”
“我不知道啊。”
“现在知道了吧!”
“嗯……”
随后,这个小建筑队的包工头给吴老板去了电话。
“这活儿我不接了。”
“为什么?”
“你不是说是西郊的小建筑队吗?我听说是赵红兵,是吗?”
“是。”吴老板知道瞒不住。
“你去全市打听打听,赵红兵刨的地,谁敢接?有人敢的话你告诉我。”
“那你不做了?”
“做不了,这活儿做不了。吴老板你和赵红兵做生意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第四天、第五天,吴老板又找了几个建筑队,结果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人敢接。
吴老板后悔了。
吴老板心急如焚。
吴老板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赵红兵的这着险棋,把吴老板将得晕头转向。
赵红兵那点工程款是小,整个小区的工程不能如期交工是大。吴老板终于为他的“精明”付出了代价。
据说,在赵红兵把地刨了约一个礼拜过后,这个工程的防水防漏工程才开始进行,施工队是吴老板从省城糊弄来的一个小建筑队。
没办法,在当地没有人敢接。
开工的当晚,由于一些小“摩擦”,工地的工棚遭遇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的伏击,工头和工人都被打。肇事者被抓到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