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的兄弟们还在对钱三等人连踢带打,老曾已经停手了,冷冷地看着迎面走来的赵红兵。
号子里的过道一共还不到两米宽,现在十多个人都在过道上,局面一片混乱。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么窄的过道上,比的就是一对一的对抗,最多就是二对一。赵红兵看了这些人的身手,即使是二对一,也绝不会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赵红兵眯着眼睛说:“你在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混得太猖了吧!”
老曾说:“孬种才不猖呢。”
“那你得有这本事。”
“我操你妈!”老曾一拳就抡了过来。
赵红兵轻轻巧巧地一闪,同时双手迅速搂住了老曾的头,奋力向下一扳,然后整个身子跃起,膝盖重重地顶在了老曾的头上。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这一招是赵红兵当年在街头斗殴时常用的腿法,这腿法源于泰国,但是在中国部队里很多军人都会。赵红兵知道就这一下,起码能让老曾的大脑蒙上十秒钟。
老曾果然被赵红兵这一下弄得眼冒金星,还没等缓过味来,赵红兵又是一脚标准的侧踹,踹在了老曾的肚子上,老曾胃里、肠子里的东西都要翻出来了,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要是老曾不是在看守所里时间太久导致营养不良,或许还能顶住这一脚。可这是连环脚,如果老曾能挺住这一脚,那赵红兵回身又是一脚回踹,更惨。
赵红兵还要向前冲去揍老曾,可身后有人抱住了他的腰,连双臂都抱住了。赵红兵想都没想,下意识地用后脑猛撞后面那人的面部,赵红兵再次得手,这一下就把后面的人给撞“酸鼻”了。后面那人吃痛,手松了一松。赵红兵趁机抽出双臂,向脑后一探,正好抓住对方的衣领。赵红兵头一低,一个背摔,就把身后这人抡了起来,抡到半空时,赵红兵又腾起身,用膝盖一顶……
一声惨叫,赵红兵手下留情了,否则他的肋条非断两三根。
此时前面又来了一拳,赵红兵又是灵巧地一躲,躲的同时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腋窝上。又是一声惨叫,对方胳膊马上耷拉了下来。赵红兵紧接着又是一掌,砍在了对方的后脑上,对方应声倒地。
老曾的人哪见过如此勇悍的对手,再没有一个敢上前,纷纷向后躲。
赵红兵没有追穷寇,指着他们一声怒吼:“都给我蹲下!”
老曾的人面面相觑,一个人蹲了下来,两个人蹲了下来……姚千里也蹲了下去。
“我他妈的没说你!”赵红兵说。
姚千里又慢慢地站了起来。
“双手抱头!”赵红兵又是一声怒吼。
老曾的人,双手都抱在了头上。
只有老曾,倚着墙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
赵红兵两步走到了老曾跟前:“让你蹲下,耳朵聋吗?”
可能是过于疼痛,老曾脸憋得通红,可是一句话都不说。
赵红兵没再废话,猫下腰一记重勾拳砸在了老曾的左侧耳朵上,老曾的头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这是赵红兵的原则,只要撕破脸了,必须把对方收拾服了为止。
只见老曾再次坐直后,不停地用力摇头,不停地用力眨眼。
大家都不知道老曾为何做出这样的动作和表情。但赵红兵知道,赵红兵这一拳打在老曾的耳朵上,震到了影响老曾的身体平衡的器官,老曾不停地摇头,是在找平衡。老曾之所以不停地眨眼,是他被击晕了的表现。
正在老曾摇头晃脑的时候,赵红兵同样的一记重勾拳,以同样的方式砸在了老曾的耳朵上,老曾的头,又重重地撞在了墙上……还没等老曾缓过味来,赵红兵朝老曾的脸上就是一脚,老曾轰然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这身手,这重拳,哪个还敢再抬头?老曾的人连看的勇气都没了,生怕自己跟赵红兵对上眼,招来一通毒打。今天赵红兵的手段,大家算是都见识了。
“刚才哪个抱我腰了?”赵红兵问。
没人答话,但赵红兵自己找到了。赵红兵一脚踹出去,那人坐在地上滑出了三四米。
“刚才哪个朝我抡拳头了?”赵红兵又问。
有人抱着头举手了,赵红兵又是一脚。
赵红兵开始号施令了:“都给我站直了!靠着墙!站不起来的,给我扶着!”
老曾等九个人,倚着墙,站成了一排。老曾和那个被赵红兵背摔的似乎站不稳,但还是勉力站着。
“立正!”
赵红兵一声标准的口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直了直身。
赵红兵说:“一个个的,给脸不要。这看守所,我进来四次了,看你们都跟个人似的,没让你们服服我们这的水土,你们还真是踩着鼻子上脸了。有我姓赵的在一天,这就轮不到你们扎刺!”
老曾等人都老老实实地站着,没一个敢搭言。
“服了吗?”赵红兵喝道。
没人应声。
赵红兵说:“好,看样是都还不服。钱三!给他们服服咱们这的水土。朝肚子打,谁服了谁求饶。要是不求饶,从现在开始,打俩小时。”
钱三等人可算是有了报仇的机会,一拳接一拳地捶向了老曾等人。
一声声闷响,一声声闷哼。
“我服了。”“我服了。”“我服了。”“服了。”“真服了。”……
十来拳打下去,绝大多数都服了。
赵红兵此时已经盘在了铺上:“服哪行啊?要求饶,说:我错了,饶了我吧!”
……“我错了,饶了我吧。”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
赵红兵说:“求饶了的,现在都上床,拿笔,写检讨!”
老曾的人大眼瞪小眼:怎么还带写检讨的?
赵红兵说:“听到了吗?会写字的,给我写检讨!不会写字的,找人代笔!”
“是,是。”
钱三等人乐开了花,他们以前在号子里也见过折磨人的,但是像赵红兵这样花样繁多的,的确是头一次见。这其实是赵红兵当年在劳改队里收拾三虎子的手段,只要三虎子一露头,赵红兵就会这么收拾他。三虎子骨头也挺硬,但后来还是让赵红兵硬给收拾服了。三虎子挨打还真不太怕,最怕的是赵红兵让他写检查。因为赵红兵对检查的文学性要求太高,大字不识几个的三虎子愁都愁死了:要么你多打我几下,这个检查我实在是写不出来了。赵红兵却从来都是,写不出来就别睡觉,什么时候通过了,什么时候再睡。
所有的人都求饶了,除了老曾。
刀哥还在一拳一拳地打老曾,几次老曾要倒下了,又被老七给扶了起来。但老曾就是不求饶,被打了连哼都不哼。
刀哥开始的时候打得挺狠,可后来拳头却越来越无力。可能是打累了。他不但怕疼,而且打人都不行。
赵红兵知道,这老曾还没被收拾服帖。如果这次不让他彻底跪下,以后再收拾起来,就难了。
“不服是吧!”赵红兵下了地。
老曾没说话,眼睛里全是怒火。
赵红兵猛地一拳打在了老曾的肚子上。这回老七扶都扶不住了,老曾倚着墙缓缓地瘫倒在了地上。
管教此时才姗姗来迟,用钥匙敲着门:“老赵,差不多就行了。”管教也希望赵红兵在号子里树立起权威,这样才好管理。
赵红兵朝管教点点头,说:“把他扔到马桶边上去!反省!今天晚上,他就睡那儿吧!”
赵红兵还真有点佩服老曾了,这样的硬骨头,不多见。
钱三走了过来,使劲地抓着赵红兵的手,泪水都快夺眶而出了:“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赵红兵觉得这俩字很受用。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被依靠的感觉。
这感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