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咕的动作太快,现在已不是考虑它会不会被人看见的蠢问题的时候。
谢琅琊足蹬真气,一团流光在足下轰然一弹,如箭矢般直追过去。
他旋身跃上高空,一把揪住小咕柔软的眼珠:“住手!”
“优柔寡断是你的致命伤。”小咕眼珠虽被抓住,但是两手镰刀发出一声呼啸,筋肉疾速延长,仍是逼向子洛:“现在还考虑同门师兄之类的愚蠢问题,你真是个废物!”
废物!
这个词如同尖锐的钻头一般,狠狠扎进谢琅琊心里,疼得他呼吸都倒流了一下。
他猛地凝起血瞳,用力甩开小咕:“好!”
寒风呼啸中,谢琅琊凭风而立,一脸煞气,眼中的暴戾宛若熔流:“早晚也是要……满手血腥!”
他不想再拦,也拦不住了。
小咕方才说话时,镰刀已经凌空旋转,划开锋利漩涡,砍中了子洛。
“砰!”
镰刀强劲的刀气震开一圈碎雾,平地压出一个坑洞。
谢琅琊血瞳冷凝,衣袂飞舞,凌风落下。
他走进弥漫的碎雾,定睛看去,面无表情。
碎雾散去,坑洞上粉碎摊着一片狼藉。
一股血腥扑面而来,人体的形状勉强可见,但更像一摊被猛兽撕碎吃剩的烂肉。
热气微微升腾,脏器流满岩石。
谢琅琊心中一紧,腹胃好像被猛地充了气,反上一股强烈的呕吐感。
他猛地转过头,扶住草木乱生的绝壁,掐住咽喉,一口气上不来。
长虹跑到他脚边,一跃而上,爪子灵活地攀住绝壁,靠近他轻tian。
小狼带着清香味道的温暖舌尖让谢琅琊好了些,他用力拍打胸口,顺下呼吸。
他缓过劲儿来,安慰地揉了揉小狼的皮毛,低声道:“我没事。”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是吗?”小咕站在血泊之中,黏稠凌乱的碎肉沾染了它雪白的筋肉:“真是奇怪,你们人可以宰杀各种动物做食物,却不能看相同状态的同类。”
谢琅琊转过头,剑眉凝寒,静静看着它。
小咕两手的镰刀还在滴血,连成血皮:“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破碎的脏器和血肉?就身体构造来说,你们人和动物并无区别。”
谢琅琊动了动唇瓣,咽喉里还残存着一些呕吐感:“你是不会理解的。”
“我并不想理解这种无聊的情绪。”小咕还是那样,像只精确思考又冷酷无情的虫子:“眼下的关键是,他跑了。”
谢琅琊脑中嗡地震了一下:“跑了?”
小咕转了转眼珠,看着那摊恶心的碎肉:“没有心脏。”
谢琅琊走过去,扑面的血腥还是无法适应,他停在血泊边缘:“你没有撕碎心脏吗?”
“没有。”小咕收起镰刀,两只柔软的小手翻弄着碎肉,发出黏稠的声音:“的确没有心脏。我可以认为,他把心脏带走了。”
“即使是这样……”谢琅琊缓缓拉低视线,血瞳映着血腥,竟是更加妖艳:“他可能还活着吗?”
“我觉得是。”小咕甩了甩手上的血渍,迈着小短腿走过来:“刚才镰刀击中他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落空的气息,有什么东西从我的镰刀下迅速逃离了。”
谢琅琊脑中一直盘旋着嗡嗡的震动,额角青筋微颤:“子洛……”
“那股逃离的力量很强劲,速度比我更快。”小咕身后走出一串血生生的小脚印:“我从子洛身上没有感应到这般强力,也许是一股外力将他弄走了。”
外力?
又是外力……
谢琅琊清楚记得小咕说过,绝世林的猛兽骚乱,是一股外力在给它那个可怖的同类喂食。
这个词在他心里,扎下了深重的阴影。
他觉得好像有一面大网无声展开,渐渐收拢,将他包围其中。
每个网眼都能将他压成碎块。
“混蛋……”谢琅琊用力拍了一下额头,转身一拳砸在岩壁上:“若是子洛将这件事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