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琊背影如冰,沉默了一会儿,侧过血瞳:“霜君。”
“嗯?”霍霜君活动着肩膀,筋骨撞出生锈般的响声。
“天火神盾,”谢琅琊道:“究竟有什么问题?”
霍霜君放下手臂,撑起侧脸:“你指什么?”
“之前不是说,天火神盾能量积蓄未满,无法开启吗?”谢琅琊轻身一跃,坐在狼头上,一条腿成直角状,搭在另一边的膝盖上。
“我不是说了吗?”霍霜君道:“家族里那帮没心没肺的人,肯定又去为难我二婶了,才把这堆破盾牌弄出来的。”
“我是想问,”谢琅琊道:“天火神盾能量无法积满的原因是什么?”
霍霜君眼光一闪。
“记得碧月珠的怒吼吗?”谢琅琊摇了摇手指:“他说什么‘老女人竟然敢耍我’,‘明明说天火神盾无法启动’。”
霍霜君挠了挠额角:“二叔只跟我提了一嘴,帝炎会那边所有的事务都是他操持,我只能听个大概。”
他双**握,侧头看着周围逆流的风云:“天火神盾的法印被人动了手脚,能量无法灌输进去,错过了很长一段积蓄能量的时间。”
谢琅琊歪歪头:“有人暗中拖慢天火神盾的觉醒速度,阻碍我方的作战?”
“后来天火神盾好容易强行开启,操控盾牌的腾龙军团又出了问题。”霍霜君道:“原因是一样的。”
谢琅琊轻抚眉角:“天火神盾已经被人动了手脚,难道你们家族没有加强防范吗?同样的失误,怎么还出现在腾龙军团身上?”
“天火神盾和腾龙军团在同一个结界里,共同恢复能量,它们的法印是相通的。”霍霜君摊开手:“只要对其中一个施加影响,另一个也会受损。但是……”
谢琅琊眯了眯血瞳。
“这两个东西是帝炎会的至宝,控制其法印的功法,绝不外传。”霍霜君的眉头越锁越紧:“能暗地里将它们全都拖慢,只有青龙家族内部的人才能做到。”
谢琅琊与连城雪对视了一眼。
连城雪轻声道:“你的家族里……有内奸吗?”
“这样推测起来,”霍霜君沉重地点点头:“的确是有人反水通敌。”
谢琅琊视线一动:“这事的确很难开口。”
“你们两个是我推心置腹的友人,告诉你们也就罢了。”霍霜君拍拍连城雪的肩膀,叹了口气:“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一个字,这事太重大了,而且还不明朗。”
谢琅琊脑中旋转着一个词。
“老女人”。
这是敌方主动提供的线索。
他没有说,相信霍霜君心里也在盘算这个词。
“帝炎会内部,早已有了分裂的暗流。”霍霜君道:“现在有了内奸的苗头,我看更是人人自危。啧,那种气氛,想想我就头疼。”
谢琅琊轻身一滑,滑到狼背上,红发迎风飞扬:“这次事件,帝炎会那边出头的一直是你二叔。那……”
“你说我爹?”霍霜君抬起眼帘,侧脸被拳头压出一个窝子:“我爹应该在闭关修炼,他修炼就是这么一板一眼,一步也不能差。”
“在这种时候,”谢琅琊眼中暗光微闪:“他去闭关修炼,将事务交给你二叔?”
“亲兄弟之间,没那么多说道。”霍霜君倒是不在意这一点,但是被谢琅琊这么一说,他也不禁多考虑三分:“我爹也真是的,有时分不清缓急。”
谢琅琊垂下眼帘,眼神一片黑暗。
就算霍霜君的父亲是个极其认真,该到闭关时刻就万事不顾的人……
在风沙魔兵势头最劲的危机时刻,他真的会这样做?
谢琅琊轻抚下巴,喃喃道:“霍飞尘。”
霍霜君二叔的名字。
这个名字,再次给谢琅琊带来一阵轻颤的寒意。
“呼呼——”
长虹调转方向,斜向下滑,下方风云开散,散成分水岭般的激流。
风云战盟显现轮廓,笼罩着一层光华四射的结界。
这是沈子夜几人合力布下的修复结界。
谢琅琊拍拍狼头,长虹身形一转,直奔建筑背面。
一条僵蛇般蜿蜒凸出的地脉,附着在微微倾斜的高墙之下。
一片红光勾勒出地脉线条,如同水影般溶溶闪动。
长虹减速一靠,足踏火光贴近地脉。
三人各开身法,沿着白泽灵脉分散查找。
谢琅琊略略一看,这地脉已经修复了三分之一,平整的地方光滑如肌。
他俯下身来,指尖凝光,开动感应轻抚地脉。
“嘣!”
那边两人还在寻找,谢琅琊却是指尖一挑,从红光中勾出一团细小的光晕。
光晕顺风一冲,划了个圆弧,落到连城雪手里。
连城雪双手一合,稳稳接住:“你还真快。”
“正好我心里不爽,干脆歇了。”霍霜君打了个响指:“就你来找好了。”
谢琅琊策动血雾,身形一动,摸到一个方位,又是一挑指尖。
光晕斜向飞出,绕过霍霜君的后脑,在他额头上弹射了一下,再落到手里。
霍霜君撇撇嘴:“还逗闷。”
“没有了。”谢琅琊摸到地脉末端,收回身形:“这样应该够了。”
霍霜君向连城雪伸手,把那团光晕也讨要过来:“我来把它们化成雾气状态吧。”
连城雪手上一空,双臂交叠,搭上膝盖:“琅琊。”
谢琅琊凭风而立,放眼远眺,雾瘴遮天。
“你是不是准备跟欧阳徵摊牌了?”连城雪道。
谢琅琊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别担心。”霍霜君引动真气,将手中光晕化成更细的精华:“欧阳徵即使跟你打太极,也不会对你不利。”
谢琅琊眼角一斜。
“有没有搞错?”霍霜君啧了一声,扶住耳廓:“还没等迈步,那边就催。”
有心音。
霍霜君凝眸听着,沉声道:“真的?”
谢琅琊看着他。
霍霜君放下手,与谢琅琊对视:“冷媚娘叫你。”
谢琅琊顿了顿:“什么?”
“欧阳徵发来的心音,冷媚娘恢复了一丝神思,口中在叫你。”霍霜君神色冷肃。
谢琅琊不动声色,只是动了动眼睫:“欧阳徵怎么不直接给我发心音?”
“他说给你发心音受阻了。”霍霜君重复着刚才听到的心音:“你的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邪气,像是新生的,力道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