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雨水从天际沙沙落下,将整个黑夜,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黑夜如梦如魇,神秘而强大.
“咳咳...”
幽深的小山谷中,少年瘫倒在身后的石壁上,口中不停的咳着鲜血,脸颊之上雨水和着冷汗,而浑身早已湿透,渗着血迹。
在少年身边的嶙峋山石上,一只纯白的毛绒小兽,不停的用舌头轻tian着少年无力耷拉着的手掌,摊开的手心中,有着一道犹如被雷劈过被火灼过的焦黑般的裂痕,皮开肉绽的触目惊心,而手上原本握着的一把笛剑,离开了被震裂的虎口,憔悴般的躺在一边。
山石前空地上的中年男子满脸漠然,手中倒提着赤红的长枪,长枪上隐有火焰流转,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
正是初春新雨,又是漆黑的夜晚,这种天气,最适合杀人,就连那些血迹都会被雨水洗刷,还天地一个干净。
淅淅沥沥的雨点不停的冲涮掉少年口中淌出的鲜血,冲涮着他脸上的疲倦,仿佛就连眼睛都要冲刷的再次明亮起来。
至少,单逐此时的眼睛是很明亮的。只是这份明亮中,夹杂着少许难以置信。
他堂堂五阶灵玄,全力一击之下,又使用了最拿手的炎龙枪诀,竟然都没有直接将那少年杀死,要知道对方只是个七阶灵师啊,这少年的反常表现,让的单逐都有些对自己的实力产生出了怀疑。
一枪出,少年重伤未死,仿佛就是对单逐最大的侮辱,侮辱他作为灵玄高手的强大力量,侮辱他不能杀灵师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的随意,甚至都侮辱了他的智商。
本该被直接碾死的少年,却依然苟延残喘般的喘息,单逐眉梢竖起,心中不明,他怎么还可以活着?
他蹙着眉头盯着那道痛苦的人影,看着地上那柄凄鸣而落,失去灵光黯淡下来却依然无损的笛子,忽然眉头一展露出一道极轻蔑释然的笑容。
单逐倒提着长枪,枪尖划在地上与那湿软的泥土碎石摩擦着发出嗤嗤的脆响,慢慢靠近少年,嘴角犹如被雕刻出来的冷冽线条稍舒,带着些无趣,带着些轻蔑,带着些俯视,居高临下般的开口道:“空有这等宝物,却可惜没有契合它的实力,你也只不过如此而已,现在,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说完这番话,他漠然低首望了一眼身前不远处的少年,手臂抬起,赤炎长枪倒提而上,整个枪身都被强大的力量带动的嗡嗡作响。枪尖闪过寒芒,劲气汹涌,直指无力抵抗的少年,就连少年背后那犹如蛛网密布裂开的山石,也在这股劲气袭来之际,咔咔作响中再次沿着山壁裂去,也不知蔓延到了黑暗中的何处。
“哈哈哈...”风笛耻笑般的望着脸上愠怒隐去的单逐,对于他急于将自己灭杀更是大笑出声:“我一介灵师,而你却位处灵玄,全力一击之下也只是将我重伤,照此看来,呵呵,你也不过如此!”
望着那突然大笑出声的少年,话语中深深的讽刺之意,让的单逐手中的枪势猛然一滞,枪尖带着几分震动横指风笛,一双眼睛却似是着火,紧皱而起的眉心带着狰狞之色,紧了紧握枪的手掌,凶狠的冷喝道:“小子,你是在找死!”
“找不找死,不都是一样?之前你想杀我,我相信你是为了所谓的人情,而现在你想杀我,恐怕只是为了掩饰你那自负的实力吧。咳咳...单逐对吗,你真的不过如此。”艰难支起身子,风笛轻咳两声,摇了摇头勉强的笑了笑,却满含着讽刺。
“你!”话声一顿,单逐脸色一阵涨红,他从来备受尊崇不说,就是风无道对他都客客气气,这个小东西竟然屡次三番的挑战他的底线,实在是气急,不过刚想开口喝斥,单逐却是冷哼一声,旋即冷笑着瞥向风笛:“牙尖嘴利而已,如果你就只有这点口头上的本事,还是不要Lang费口舌了,乖乖受死吧!”
风笛目光渐凝,略有深意的垂了垂眼皮,而后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竟然当着单逐的面,直接闭上了双眼。
望着风笛不知所谓的举动,单逐面色稍霁,心道这家伙这是认命了不再多言,轻轻舒了口气,而想起刚才他那直指内心的话,就欲除之而后快。
目光愠怒的盯着闭着双眼的风笛,单逐手中长枪刚刚再次泛起寒芒,忽然感到这小山谷中的灵力竟然像是狂暴一般,汹涌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特别是当他察觉到周围天地间能量波荡越来越剧烈时,顿时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似是有着什么东西在逐渐形成,而且对他有着深深的威胁力。
黑夜寂寥,却诡异,风调雨顺,却开始了狂躁。
斜风无故而狂,天地无由而动,就连漆黑夜色上空密布的云团,也在风起云涌般的不安起来,乌云吞吐涤荡,细雨骤然加急,俨然一副大灾降临的场面。
“还想挣扎?没用的,认命吧!”
自欺欺人的低喝了一声,单逐手中长枪猛然大亮,再次蓄力而发,枪尖在漆黑的夜色中,划过一道惊艳的弧线,对着风笛正眉心怒刺而去。
在刺下去的一瞬间,单逐心中的不安总算稍稍一缓,只要风笛死了,什么事都将不会发生。
然而他却忘了,他是一位堂堂的五阶灵玄高手,而所畏惧的东西,却是来自一个小小的少年灵师。这种颠倒的畏惧,正昭示着某种疯狂的举动在那少年身上释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