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斐心窄,又是个狠角色,于是明的不成,便来暗的,那针对郎玢的部署乃是十几年前痛定思痛之后就定下来的。
郎斐这厢盯上了天子,那蒙黛朵的消息却也从来不肯放过。晓得这丫头回去之后是生了一个闺女,他心中那怒火又是升腾不止,恨不得害了那个女娃娃。后来,听闻乌孙国又是大乱,郎玢那会儿尚且不是相爷,只是个富贵闲人,突然就开始励精图治,图一个智勇双全要叫天子赏识。
他勤学苦练、起早贪黑,众人皆道这小侯爷约莫是转了性子,但是天子对他信赖有加,一直都有心重用,于是提拔他做了副相。他披星戴月、呕心沥血于国家大事,蒙黛朵那厢也正是经历长达几年的厮杀、煎熬。
原本那些以为郎斐只是来玩玩儿的官员都远远低估了这个年轻王公的能力,两年之后,恰逢丞相年事已高要告老还乡,这个位子上不能没有人啊,几位大臣上了奏章,奏请天子曰副相原本就素日勤勉,乃是个能干、厉害的,不如干脆提拔了他上去做事。
天子早有此意,见郎斐从那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大弘朝的栋梁之才已经是十分惊喜,又见他那般为自己排忧解难,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于是甚是欣慰:这个镇日里只晓得酒色财气的兄弟总算是有了正形儿,也知道好好做人了。
他自然不知,郎斐这如同寒门子弟一样的刻苦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浮云一样的东西他本来就有;也不是为了拨博得自己青眼要扛起大弘王朝的脊梁,而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他要权力!他要权势!他要在这大弘说话有分量!
那会儿蒙黛朵正陷入与兄弟的久战,苦不堪言,她素来是个刚强的女人,送走了自己的施施便跟一班教众与兄弟那军队血拼到底。可是,朝中那几个根基牢靠的老臣都是不出声一股劲儿支持她兄弟,那宝都压在她兄弟的身上不肯动摇。
于是,图兰教即便人不少,但是对抗这般多训练有素、战场上夺命的士兵还是颇有几分艰难。更何况,那会儿对手用的是困兽之计,仗着人多将蒙黛朵他们图兰教围了起来,困在乌孙国边上接近大弘的一座荒城。
乌孙新王那厢是有粮有草,补给充足,甚至顾不上抱怨这战况有多不好。可是蒙黛朵他们不行了:粮草将尽,四周都是敌兵,铜城铁壁一样死死守着。如同是一群猛虎一般,眼下图兰教还算精神,那就各自相安,互不打搅。但是,一旦图兰教稍微露出一丁点疲态,那么只怕遭遇群起而攻之,被一网打尽。
因此,众人心中都怕,对自己的下场都大致清楚,于是面上更是十分顽强硬撑着,谁都不敢轻易结束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因为谁都知道那便是走投无路、必死无疑。
乌孙那边的人如同是打着盹的一般,轻轻松松便困得图兰教逃无可逃。
蒙黛朵心知不好,自己也很是落魄,手段技巧都要使光了,可是怎么抵得过这么多年轻士兵,更抵不过他们身后那几个老谋深算的大臣。
于是,她开始求神,求金乌王肯发发慈悲,帮她带着众人逃出劫难。
金乌王没有显灵。
可是大弘那厢却来了一支军队,打着的是乌孙欺压本朝百姓、侵它大弘领土的旗号,将乌孙的军队是一顿痛打。乌孙那厢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可是一个不提防,蒙黛朵就已经带着人马逃了大半,当下双方开战,大弘与乌孙打得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结果,大弘得胜而回。
但是在长安百姓的夹道欢迎中,当时带兵的郑崇山郑将军脸色却十分难看,铠甲上那血腥味则是熏得众人避之不及,他一点也不快活,仿佛不是新近打了一个大胜仗,而是从修罗场上逃命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