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秘密见了天日之时,却是冯叔断命之日!
天爷!
别管旁人如何,李鹤山的脑子转得最快——冯天和死了!
自己全家最后的一道屏障也没有了!
下一个!下一个必定是李家人!
苏弑这样厉害,全家岂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
于是,他不等琢磨完双腿一软已经跪下,一根簪子也早已不知掉去哪里,花白的头发乱成一团簇拥着那即将拱手于人的脑袋。
李鹤山眼睛浑浊,面色惨白,这哪里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李老爷?分明是个行将朽木的老人!
可是,眼见他成了一根风稍微大就要被吹灭的火烛,苏施却丝毫不心软,更不手软——这世上,有什么事比得上当年趾高气昂的仇人现下低三下四跪下求饶更叫人神清气爽?
没有!
高兴吗?实在高兴!
解恨吗?不足四成!
饶了他?痴心妄想!
苏弑居高临下盯着李鹤山,只听李鹤山求着:“苏姑娘,我家中四十几口人已经尽数被杀光,剩下这几个还求您手下留情。”
苏弑却把玩着破月刀,说道:“李鹤山,别想着糊弄人!这躺在地上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下人。正儿八经的李家人我一个还都不曾动过。”
李鹤山浑身抖得更加厉害:“当年的事我一力承担,杀了我,放了他们吧”。一边说,他一边在那石头板上狠狠叩头,几个乖觉的夫人也跪下来求着,两位千金大小姐则是瞠目结舌,仿佛是已经吓傻了。
他们哀求得越厉害,苏弑就越高兴,她恶狠狠说道:“一力承担?李老爷这话可不太妙。当日任人践踏的,不是你!是我!那么,天道轮回,现下拿捏着全部人性命的自然也不是你!而是我!这笔债就是你欠我的,怎么讨要是我说了算!一力承担“,谁也不曾防备,她已经从那墙头一跃而下,如同是一簇血光溅到了李老爷的脸上,她拿刀架上了李鹤山的脖子,迫使他抬头瞧自己:”这事,你想担,便是能担的么?你铁了心要害我,害我全家的时候,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破月刀轻轻巧巧就割开了李鹤山的前襟,露出老人衰亡之中的身体,苏弑嫌恶地瞟了一眼,口中喝道:”你或许不知,我想了这一日——想了可是整整六年!“
这话音一落,跟前的李鹤山是一声惨叫。
原来,他打从胸膛到肚子被一刀劈开,场子盘根错节已经流出来淌在地上。李鹤山简直是疼疯了,可是现下他就是一下子还死不成,于是只顾着一边哀嚎一边把肠子粘着土就往肚子里塞,疼得他瘫在地上连打滚都没有力气。
那敞开的胸膛流着血,灌着风,月亮光再慷慨照耀,轻易就能瞧见急剧躁动的心肝儿。
李鹤山浑身抽搐,冷汗直冒,这惨象将两位小姐活活吓晕了过去。
苏弑眼疾手快,心中有数将这几位夫人、小姐先杀光了,最后剩下了的乃是云义怀跟庄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