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民脸上露出刻骨的仇恨,嘴里道:“前些日子,黄巾攻城,卞喜驱赶百姓先行,守城的李贤草菅人命,杀死了我一家四口,只剩下我一人苟延残喘!”
夏侯渊眼皮一跳,卞喜如此惨无人道的做法摆明了是在饮鸩止渴,看模样,之前李贤确实把他逼急了。
不然的话,卞喜又怎么会狗急跳墙,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驱赶无辜百姓做炮灰呢?
还好,还好本地的乡民们不知道卞喜已经投降了曹操,与夏侯渊是根除同源。
如若不然,指不定乡民们把仇恨转嫁到夏侯渊身上。
那样的话,妄图借助本地乡民的能力潜入城中的计划还未出炉就要胎死腹中了。
夏侯渊故作恼怒,道:“卞喜可恨,李贤也太过残忍,嗯,只要我破了临济城,必定把李贤生擒活捉,让你一出心头之气!”
乡民大喜,道:“妙极,妙极!不瞒将军,我们三人还知道一条水道,可以由水门潜入城中”。
“什么?有水门?”夏侯渊一惊而起。
“不错!”
“在哪里?”
“就在临济县令驻守的北门处”
夏侯渊“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李贤呀李贤,这可是天要亡你呀,来人呐,重赏!”
“喏!”
得了乡民提供的线索,夏侯渊并没有着急潜入城中,白日间,他依旧使人按部就班地打磨器具,只是在夜晚,夏侯渊偷偷让人潜入北门,找寻水门的所在。
与乡民们提供的情报一样,在临济城北,有一处水门,那里原本竖有铁栅栏,只是年久失修,铁柱锈迹斑斑,轻轻一碰就断裂了。
水门虽小,每次仅容一人通过,不过,相对于强行攻打南门,这样的暗道已经算是难得的“终南山捷径了”。
战机稍纵即逝,确认了情报的准确性之后夏侯渊急忙从军中挑选善于水性的军卒。
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李贤会不会突然想到水门的纰漏,万一他做了补救,那时候,曹军再想偷偷潜入城中的话,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最终,夏侯渊从一万八千名军中挑出了一千人,他们都是水性颇佳的军汉,一个呼吸可以蹿出几丈远的浪里白条。
又过了一个白天,这天晚上,漫天的星辰遮住了月亮的光芒。
城上,临济本地的郡兵无聊地打着哈欠。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城外的曹军依旧毫无动静,郡兵们有些麻木了。
即便临济县令再三叮嘱,提醒郡兵们不可放松警惕。
可面对空无一人的夜景,轮值的兵卒们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曹军一定是被东莱军打怕了,没有准备充分之前,他们定然是不敢攻城的!
对的,一定是这样!
李贤大胜卞喜,又给了夏侯渊迎头痛击,在等闲乡民眼中,东莱军已经成了战无不胜的强军。
受这种思维影响,夏侯渊谨慎的行为,在临济乡民看来,却成了胆怯畏惧的表现。
临济城外的护城河水引自济水,常年不断的济水为护城河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此番,为了遮掩行踪,夏侯渊足足把士卒们入水的地点设置在了两里之外的地方。
一千名军卒入水,即便再三遮掩,也肯定会有不少的动静。
万一引起守军的注意力,那可就打草惊蛇了。
将下水地点远离城池,这就可以避免上述的情形出现了。
一碗辛辣的酒水下腹,曹军士卒缓缓地踱入河中,他们在军将的统领下,宛若游鱼一般,径自往下游而来。
没有月亮,天上偶尔会漂来一朵乌云,乌云遮住了星光,四下里黑压压的,静寂一片。
这时候可没有探照灯,也没有夜视镜,守军夜里值守只能用肉眼。
没有亮光,没有可疑的声响,昏昏欲睡的卫卒们也不会多事。
有个风吹草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要是事事大动干戈,那守军岂不是要累死?
在夜色的掩护下,黑黝黝的曹军士卒游了半晌,终于抵达北门。
循着水门的位置,曹军鱼贯而入。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一百个。
前头的军卒没有异常,这说明守军依旧没有发现此处的变故。
后头压阵的曹军军将顿时放宽了心,只要守军毫无防备,凭借他手中的这一千人马,成功夺城的可能性极大。
有心算无心,临济县令的郡兵比起东莱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只要大家伙一拥而上,抢在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占据城门,区区郡兵又能怎样?
这样的话要是还失败了,那真的只能说是己方技不如人了!
不过,曹军军将可不认为他们比守军差。
东莱军之所以小胜一场,不过是仰仗城池之便罢了,真要是两军对阵,真刀真枪地对拼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两百人,三百人,四百人,六百人,一千名入水的军卒已经有大半渡过了水门。
只要再有一炷香的功夫,这一千人便可以尽数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