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吵什么?是我,糜缳”
“喔,原来是三公子,我家使君已经睡下了”
“真的睡下了?”
“灯都灭了”
“是吗?”
“不敢欺瞒”
“我进去看看”
“三公子且慢”
看样子是卫卒拦下了糜缳,李贤不禁有些头疼,他无力地说道:“让三公子进来吧”。
“喏!”
进入营帐之后,糜缳笑道:“李贤,没想到我会来吧!”
李贤点起油灯,道:“确实没想到”。
“我是不是扰你清梦了”
“你说呢?”
“哼,那你还要怪我了?”
“没有,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这还差不多!”
“说吧,又有什么开心事了?”
“咦,这你都知道?”
李贤无语,这几日,糜缳每发现一件好玩的事情都会献宝一般向他显摆,这半夜三更的,如果糜缳不是兴奋的睡不着,那就一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说说看,我听着呢”
“喂,不要这么无精打采的好不好!”
李贤强作笑颜,道:“现在总可以了吧”。
“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李贤还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糜缳解开发髻,往后一撩,道:“你看!”
昏暗的灯光下,墨发如云,白玉般的面颊上,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分外动人。
啊呀呀,这是怎么了,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呀!孔黎,绣娘都在家中等我,我不能这样!
李贤心中天人交战,脸色抽搐不已。
满心期待的糜缳撅起嘴唇,道:“怎么你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我很丑吗?”
李贤深吁了口气,道:“你不丑”。
“那为何你这副模样?”
“我家有贤妻”
糜缳低下了头,道:“我知道”。
“我喜欢女人”
“废话”,斥责出口,糜缳方才恍然大悟,她笑道:“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好玩,真是好玩的很”。
声音如黄鹂般悦儿,李贤真想堵住耳朵,他无奈道:“哪里好玩了,一点也不好玩”。
“你个蠢材,你仔细看清楚了!”
说罢,糜缳抬起下巴,道:“你看看这里”。
李贤依言望去,那里光滑一片,没有任何突出物。
没有喉结?怎么可能没有喉结?
看到李贤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糜缳不禁恼怒取来:“呆子,我是女人!”
“啊!”李贤险些跌落下床。
糜缳竟然是个女人,她是个女人!
所有的纠结一扫而空,留下的,竟是满腔的欢喜。
李贤啊,李贤,你的节操呢?你的节操何在!
刚才李贤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说自己家有贤妻,可现在,听闻糜缳是个女人,他竟然大喜过望,完全是一副节操全无的样子。
是了,糜缳,糜芳、糜竺的妹妹,刘备的糜夫人!
糜夫人呀!啧啧!
李贤心中,两个小恶魔正在天人交战,一个说,快,快推倒了糜缳,另一个张牙舞爪,道,好啊,好啊……
糜缳很满意李贤的态度,她志得意满地笑道:“怎么样?我演的还像吧,这么长时间都没露馅”。
李贤颇为尴尬,道:“像,太像了”。
“现在还对我敬而远之吗?”
“不,不了”
“我长得可还入得你眼?”
“入得,入得!”
气氛到这里,显得很是诡异起来,李贤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落入户口的羔羊,而对方还是一只母老虎!
糜缳忽而羞涩起来:“比起你的妻子,谁更美?”
完蛋了,堪比后世里妻、母同时落水该先救谁难度的世纪难题出现了。
李贤心中一阵天人交战,孔黎的美,完全是一种邻家妹妹的空灵之美,而糜缳的美,却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实在是难分高下。
“都美!”
“哼,算你识相!”
糜缳虽然对李贤的答案不太满意,却也没有生气。
要是李贤一口咬定,糜缳比孔黎还美,糜缳肯定会觉得李贤在撒谎,不可信赖。
李贤干笑不已,不敢多言。
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太危险了。
虽说李贤不介意与貌美如花的女子发生一段超乎友谊的感情,可糜缳这朵花,显然不是那么容易采的!
且不说糜缳自己,单是她的那两个哥哥就不是易与之辈。
后世里,糜氏家族就是通过糜缳与刘备结亲,进而拉近了双方关系。
刘备借助糜氏的财力,一举解决了无粮无钱的困境,而糜氏在蜀国开国之后也有了从龙之功,虽说糜芳晚节不保,降了东吴,可糜竺却始终待在蜀国,地位甚至犹在诸葛亮之上!
现在,糜氏就在眼前,是做不动声色的柳下惠?还是做个冲动的禽兽?
糜缳这时候又开口了,“我兄长想把我嫁给刘备,听说你见过他?”
说起刘备,李贤语带不屑,道:“一个双臂过膝的伪君子罢了,惯会哭泣,演技高超,擅长玩弄人心”。
糜缳呆了片刻,忽而笑道:“啊,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儿,李贤,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吃的哪门子醋!那刘备已经三十六岁了,你若是不嫌老,自然可以去见见他”
糜缳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听到刘备比自己大二十岁,当即心里一阵腻歪,她说道:“我二兄说刘备是大汉皇叔,麾下有两个义弟,都是万人敌,还说他绝不是池中之物”。
“刘备这个皇叔是真是假,我不好妄言,不过他麾下的关羽、张飞确实是人中豪杰,这一点,你兄长没有骗你”
“管他呢,这都是二兄一厢情愿罢了,我可不想守着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老男人!”
李贤心头暗喜,嘴上却不发一言。
原本视之为兄弟的糜三公子突然间成了女人,还是大名鼎鼎的糜夫人糜缳!
李贤心里大为惊异。
这时候,就算糜缳有意,李贤也绝对做不了坏事,因为他实在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但凡正常的男人,遇到糜缳这样忽男忽女的硬茬,都会有心理障碍的。
他娘的,白日间还是个男人,怎么到了晚上就成了女人?
亏得李贤把糜缳当兄弟!
“你在想什么坏主意?”
李贤打了个寒碜,道:“没有”。
“嗯?你该不会想对我做坏事吧?”
“绝无此意!”
“是吗?那我走了”
“啊,且慢”
糜缳扬起下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贤咽了口吐沫,道:“你,你把头发扎起来,如若不然,门口的卫卒会误会什么”。
事到临头,李贤反而不敢多说什么了,他顶着糜缳杀人的眼光,说出这样一番怂话。
“好,好你个李贤李三郎!”糜缳扎起头发,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