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三名曹军士卒去而复还,城头的夏侯渊绷紧了心弦,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水面可曾下降?”
一名曹军士卒挠着脑门,疑惑地说道:“我遁入水中试了一下,比其之前,水面确实下降了几尺,怎么?将军是如何知晓的?”
夏侯渊挥了挥手,道:“好了,今日之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谁敢泄漏半分,军法处置!”
军卒凛然,纷纷应诺。(风雨首发)
夏侯渊又怔怔地往东莱军大营的方向望了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回到府邸之后,夏侯渊第一时间就把麾下几名心腹将领唤到身边。
半夜时分,除非是紧急军情,不然的话夏侯渊绝不会紧急召唤。
因而,裨将们接到通知之后很快便来到了夏侯渊府邸。
人数到齐之后,只听夏侯渊说道:“城外的武水下降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李贤打算蓄水,到时候对武阳城用水攻之计,你们有什么应对之策?”
“什么?东莱军已经开始蓄水了?城外俱是北海国的兵马,这该如何是好?”
“速速准备防水工具,适当的时候杀出城外,绝不能坐以待毙”
……
裨将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夏侯渊心烦意乱。
“好了,都住口吧”,夏侯渊召集众人前来,原本还打算群策群力,听听大家伙儿的意见,
可现在听罢之后,夏侯渊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废话,当初就应该守口如瓶,不向他们泄漏半句。
自打上一次败给李贤之后,夏侯渊麾下的部将在面对东莱军的时候总是有些底气不足。
此番,李贤挥军围城,又流露出水淹武阳城的迹象,若是曹军部将有敢战之心,这时候他们最佳的选择就是杀出城去,与东莱军决一死战。
与其轰轰烈烈的战死,也好过被大水窝囊地淹死。
夏侯渊深吸了几口大气,才强行忍住将厅内几人尽数驱逐的想法,他嘴里道:“武水水势凶猛,若是李贤筑堤蓄水,武阳城绝难守住,我打算出城与李贤誓死一战,你们以为如何?”
一众裨将相互对视一眼过后,眸中俱是流露出一丝惧意,只是碍于夏侯渊的情面才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夏侯渊勃然大怒,他已经忍了再忍,可麾下的这帮家伙实在是太过可恨,连出城一战的信心都没有,那李贤就如此可怕?
想到这里,夏侯渊咆哮道:“你们到底在怕什么?那李贤麾下的东莱军也都是血肉之躯,刀砍上去一样会流血,会死掉,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你们以为我愿意出城死战?如今李贤蓄水多日,随时有可能决堤放水,一旦武水席卷而来,你们以为坐守困城就可以幸免于难了?”
夏侯渊实在是怒到了极处,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麾下部将的嘴脸。
有对曹操忠心耿耿,对夏侯渊信服有加的军将终于按耐不住,他们出言说道:“将军说的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李贤决堤放水,无论如何武阳城都是守不住的”。
“将军说要决一死战,那咱们便舍命陪君子!横竖大不了是个死字,又有何惧?”
“将军你就下令吧,大军几时开拨,从哪门出城?”
虽说与想象中人人邀战的情形大为不同,可总归让夏侯渊有了几分信心,他在舆图上点了一下,道:“就从西门出击吧,我打听过了,在这里驻守的人马是太史慈的北海军,只要我们杀透军阵,便可以遁入蒙山”。
“敢问将军,进入蒙山之后,大军如何补给?”
这倒是个问题,蒙山名义上虽然也归曹军治下,可山中人烟稀少,无人补给的情况下,万余兵马进入其中,有死无生。
“原本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现在时间仓促,我便告诉你们吧”
夏侯渊欲擒故纵,玩起了故弄玄虚的把戏。
一众裨将果然上当,道:“是什么惊喜?”
“我们的援军即将抵达,李贤猖狂不了多久”
“啊?不知道有多少兵马?由何人统领,何时抵达?”
夏侯渊其实压根没有接到曹军来援的消息,之所以谎报军情,就是为了提升麾下军卒的士气。
眼下,裨将们问的太过详细,夏侯渊哪里能够答得上来。
无奈之下,夏侯渊只得说道:“事关机密,不可言表,尔等拭目以待便是”。
众人这才作罢。
城内,在夏侯渊的命令下,曹军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出城厮杀。
城外,李贤正在款款而谈,“徐盛已经派人前来禀告,明日午时之后便可以决堤放水,我们须得在午时之前撤离此处”。
“若是夏侯渊趁隙遁逃,那又该如何是好?”
李贤笑道,“水淹武阳之前,我正愁着无法对付夏侯渊,他不出城便罢,若是胆敢出城,明日便是他的死期!”
“哈哈,都尉言之有理,夏侯渊已经败了两次,麾下军卒早已经吓破了胆”
“就是,兄弟们手中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不怕他不出城,就怕他龟缩不出,做起缩头乌龟”
帐内气氛高涨,人人都谈论如何灭杀夏侯渊,唯有徐庶皱起眉头,半晌之后才说道:“诸位听我一言”。
徐庶在李贤军中地位颇高,可以说是李贤之下第一人,此时,他一出口,众人顿时噤口不言,嘴里道:“先生请讲”。
“夏侯渊乃军中宿将,就算连败两次,其能力依旧不容小觑,须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我们对城内的曹军一无所知,何谈必胜之说?”
徐庶的一番话说的李贤心服口服,他应道:“先生此言大赞,夏侯渊虽然是我手下败将,可我从未否认过他的能力,几日之前,若是他大军全盘压上,不搞什么试探性攻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说到这里,众人也开始回忆起那日的战况。
若不是赵云的骑军所向披靡,合兵一处的两千多名铁甲军披坚执锐,夏侯渊的兵马绝不会败的那么快。
由此可见,不是夏侯渊实力不济,只是他欠缺了几分运气罢了。
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上,运气有时候也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因素。
当天夜里,曹军足足忙碌了一宿,而东莱军却依旧守在城外,他们还不知道,城内的夏侯渊已经看破了李贤的伎俩。
翌日一早,东莱军照例派人骂阵,此时,曹军连应答的样子都不做了,他们摆出一副任你嚣张的态度。
城下的李贤看出了不妥,他环顾四周,嘴里道:“曹军这是怎么了?”
众人俱是不解。
李贤又自顾自地说道:“难道是夏侯渊发现了不妥?所以在研究应对之策?”
“不能吧?夏侯渊若能看穿都尉的计策,又怎么会三番两次败下阵来?”
李贤摇头,道:“徐盛截了武水,只要城内之人用心查探便一定会发现水位下降,夏侯渊不是蠢人,只要有蛛丝马迹他便可以判断出来”。
胡庸还是有些不信,“那夏侯渊有这么聪明?”
“比你聪明多了”
胡庸不屑,“都尉说笑了,我胡庸只是懒得动脑,可这并不能说明我笨”。
“我才懒得管你,我只问你,若是曹军出城,你认为哪里才是他们主攻点?”
胡庸摸着脑门,干笑道:“啊哈哈,这种问题还是交给先生来比较妥当,元直先生,元直先生……”
徐庶无奈,只得应诺,而李贤早已经一鞭子抽到了胡庸身上。
胡庸大笑,不闪不避地硬挨了一下。
“先生认为夏侯渊可曾发现了不妥?”
徐庶迟疑一番,嘴里道:“这个我不敢妄言,不过,夏侯渊不是蠢人,这些日子,都尉的攻势并不算猛烈,只要夏侯渊起了疑心,总会发现不妥的”。
“夏侯渊绝不是束手就擒之人,要是他发现了我截断武水的事情,一定会放手一搏”
“都尉说的没错,夏侯渊损兵折将,却依旧能够整兵备战,单是这份韧性便非常人能及”
“我想试探一番,看看夏侯渊是否看穿了我的伎俩,不知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徐庶志得意满地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夏侯渊这条大鱼会不会上钩了”。
“喔?什么办法?先生速速道来”
“如果决堤放水,我们是不是应该暂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