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李贤睡的正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报,使君,外头乱了”
李贤一惊而起:“喔?什么乱了?”
“有流民闯入城中,四处纵火劫掠,乡民伤亡惨重”
李贤勃然大怒:“放屁,我让于禁连夜赶回,就是怕流民四处流窜,眼下,我麾下兵马正在流民外侧布防,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于禁呢,于禁何在?”
“正是于将军让我来的,他让我转告使君,此事有诈,只怕是他人想栽赃陷害”
李贤满腹心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陶应的余孽?
纵火者逃得很快,等到于禁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不少人已经逃之夭夭。
不过,于禁还是抓到了三个活口。
听说有了活口,李贤当即松了一口气。忙碌了这些时日,他早已经身心疲惫,上榻之后,没多久便再度睡去。
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翌日一早,有护卫的军卒从院墙内侧找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
展开一看,上头是一封书信,让李贤小心防备曹豹,又告知了陶应的去向。
曹豹的兵马掌握了下邳的城防,他若是真要谋逆的话,李贤只有逃出城外才有胜算,至于陶应,这家伙李贤早已经不放在眼中了,若不是答应陶谦留他一条生路,李贤早就派人将他宰了。
昨夜,乱起之前,陶商与陶远联袂而来,表达了陶谦愿意全力相帮的意愿,这让李贤松了一口大气。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陶谦没有牵入其中,那对于李贤来说便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按照古人的报恩思维,陶谦退位让贤,将徐州交给了李贤,毫无疑问,李贤已经欠下了陶谦一个大大的人情。
如何偿还?陶谦已经摆明了不再争权夺利,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两个儿子。
陶应这家伙不识好人心,远在扬州鞭长莫及,李贤身边便只剩下一个陶商。
陶谦有言在先,只要对他的两个儿子好一些,那便万事大吉。于是,借着陶远领军前来的由头,李贤让陶商、陶远共掌丹阳兵权。
匆匆用过早饭,李贤来到了东城。
这时候,堆堆篝火尚未燃尽,不少流民已经领到热喷喷的米粥。
看到前呼后拥的李贤,流民跪倒在地,再三拜谢。
李贤见状,嘴里道:“吩咐下去,流民们如果愿意回乡的,我会使人护送他们回去,至于过冬的粮秣嘛,算是官府借给他们的,等到的来年秋收之后再行偿还,若是不愿意回乡,我正好要设立屯田,他们可以留下来做工,月月有俸米,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使君仁义!”
接着,一队队军卒伙同衙役一道将李贤的打算宣扬开来。
流民们听罢之后开始了热切的争论。
有的打算留下来屯田,有的思乡亲切,不想放弃家中的田地庄园。
这时候,堆积在东城的粮秣足有一万石,足够数万人食用。
一开始听到这个数字,李贤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各家大族竟然真的动了血本。
要知道,下邳库房之中粮秣的数量也不过八千石而已!
陈登忙碌了一天一夜,终于让一切步入正轨,他来到李贤身旁,嘴里道:“幸不辱命”。
李贤笑道:“元龙辛苦,若不是你,这些流民只怕还要露宿城外”。
“使君谬赞了”
“嗯,我听说城内竟然捐献了近万石的粮秣,这是怎么回事?”
陈登干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被使君吓到了”。
李贤故作不解:“喔,此言何解?”
“黄望在下邳也是前十的大族,可一夜间便被抄了家,那白简仗着有曹豹撑腰,胆大妄为试图为难于使君,使君怒而拔刀,这两件事结合起来,自然无人忤逆”
李贤听明白了,感情下邳的大族害怕他大开杀戒,所以这才搞出粮秣换平安的事情出来。
“算他们识相”,李贤不置可否。
此时,于禁来到李贤身旁,嘴里道:“使君,这是昨夜抓到的贼子供词”。
李贤扫了一眼,直到这时候他还是稍微有些看不惯竖排没有标点符合的文字,他淡淡地说道:“你大致说说吧”。
于禁颌首应诺,道:“抓到的三个人都是青皮无赖,他们昨夜里被人雇佣了,专门从事放火事宜”。
“是谁雇的?”
“据说是一个军将”
“何人麾下?”
“曹豹”
李贤微微颌首,对上号了,纵火者的供词加上早上告密者的陈述,李贤已经可以确认,曹豹就是此事的幕后主使。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李贤说道:“为什么总是要逼我出手呢?”
“请使君示下”
李贤摇了摇头,道:“将收买青皮的军将抓住之后囚禁起来,先不要急着发落,对外宣布,就说已经找到了凶手”。
“那曹豹呢?”
“曹豹既然敢这么做,想必他肯定有所依仗,我若是对他出手,只怕会引起他的殊死反扑”
陈登眼睛一亮,嘴里道:“使君是想示之以弱,麻痹对方,等到曹豹大意猖狂的时候一击必杀?”
李贤笑而不语。
于禁领命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有军卒快马来报,说已经抓到了雇凶的军将。
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李贤连见一眼的念头都没有。
曹豹府邸,里里外外都是手持刀枪的精锐兵士。
江源踉踉跄跄,大声吼道:“曹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曹豹大怒:“放屁,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源这才改口,急道:“刘才被抓了!”
“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吗?刘才怎么会被抓,他有没有乱说什么?”
江源心事重重:“我花费重金收买了看守,得知李贤并没有审问刘才,只是把他关了起来”。
曹豹眯缝着双眼,嘴里道:“李贤这是想干什么?”
江源渐渐冷静下来,恍然大悟一般笑道:“李贤该不会是怕了将军吧?”
“嗯,这话怎么说?”
“刘才是您的嫡系,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出了这档子事请,显然一个刘才是不足以平民愤的,可偏偏李贤戛然而止,这说明他有所顾忌,不敢放手施为”
曹豹心中一动:“你是说,李贤已经猜到了是我做的?”
江源志得意满地笑道:“除了曹将军,这个下邳城还有谁敢跟他作对?”
曹豹不知道是惊还是喜,有心破口大骂,可江源毕竟忠心耿耿,真要是再伤了他的心,日后再找这样忠心不二的人却是难了。
想到这里,曹豹说道:“这些日子你便待在我这里吧,不要再出门了”。
江源感激涕零,不过还是婉拒道:“多谢将军美意,不过依我看,大可不必如此,那李贤要是想抓我早就动手了,绝不会等到现在,我留在府中帮不到什么忙,反而是个累赘,可若是我回到军中,那就不一样了,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豹拍了拍江源的肩膀,道:“好,他日我若富贵,必定有你江源的一份”。
“末将不敢”
“去吧,万事小心”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