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细作?”
“不错,使君大船南下之际,这厮在岸边图谋不轨,捉贼捉赃,俺们已经寻出了物证,绝不会冤枉了他”,说罢,吴丘拍了拍狗皮包裹的纸张,眉目间俱是喜色。
如果真是细作,这几个乡人倒是立了大功,军卒扫了外乡人一眼,便向吴丘说道:“事关重大,待我禀报上官之后诸位再入城,如何?”
“不妨事,俺们等得起”
须臾,一名身材瘦小的军校快步而来:“细作在哪里?”
吴丘拍了细作一巴掌,道:“就是这厮”。
军校大笑起来:“你们几人倒是运气好,竟捉了个贼人,祭酒大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王省,你领他们去府衙,不可让人怠慢了他们”。
“喏!”
原本吴丘心中忐忑,不知道来的这军校意欲何为,会不会抢他们的功劳,现在来看,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吴丘连连道谢。
军校只是笑着,不以为意。
下邳城内水深的很,这几个不知深浅的乡民一头撞了进来,如果无人护佑,很有可能撞个头破血流。
军校使人引路,并不仅仅是出于善意,更多愿意还是为了巴结祭酒徐庶。
内事不决寻徐庶,这可是李贤李使君亲自允诺过的。
三日之前,祭酒亲自定下了悬赏缉拿细作的规矩,如果军校记得没错,渔民们擒住的这个倒霉鬼应该是第一个落网的细作。
若是徐庶起了兴致,很有可能亲自审问,那样一来,军校的这番苦心便不算白费。
自古至今,官场的规矩极大。
衙门好进,官差难缠,李贤整日忙于民事、军事,还没来得及整顿官场,一些积年尘弊依旧存在。
百姓叩门请赏与军卒叩门,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军校之所以让王省带路,为的就是杜绝官差上下其手的机会。
今日在府中值守的却是长史郑方,四年前,李贤亲自将其提拔之后,郑方一直感激涕零。
李贤率军出征之际,特意将郑方留在下邳辅佐徐庶。
寒门出身的郑方做事勤勉,行事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便是徐庶都赞不绝口。
今日,听闻事关“河北细作”,郑方不敢大意,他急忙派人通禀徐庶,同时查验起“物证”。
狗皮包裹的文书里,有形形色色的军情记录,单是这一条,细作的身份便确凿无比。
郑方松了口气,他称赞道:“几位义士立了大功,来人呐,取赏钱”。
“哗哗哗”,没多久,吴丘便接到了三贯大钱。
得了赏赐,吴丘并未离开,而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多谢大人赏赐,小人还有一事相告”。
“喔,何事?”
“细作失手被擒之际意图收买小人,小人念及使君大恩,不曾就范,不过,后来却在他身上翻出这等物事”,说罢,吴丘将沉甸甸的金块捧在手心。
郑方见状大为讶异,只是这一块金子便价值十多贯,这些渔民竟然婉拒了,难道他们不知轻重?
不可能!对方珍之又重地献出来,定然是有所了解。
想到这里,郑方好奇地问道:“这是金子,贵重的很,你收下便收下了,怎么又献了出来?”
吴丘抬起头,第一次正视郑方:“李使君待俺们恩重如山,俺们捉贼请赏,这是本分,可这贼子的钱财却是不义之财,俺们不会要的”。
郑方很是感动:“好,好一位视金钱如粪土的义士,若是徐州百姓人人如此,天下谁不畏之?”
“份内事,长史谬赞了”
郑方将金子放到木案上,嘴里道:“这金子确属不义之财,便由郡府保管,不过,你们面对蛊惑,依旧能够保持本色,只是这一点便该赏,来人呐,取五贯大钱”
“喏!”
片刻之后,吴丘身前又多出一堆成串的铜钱。
随行的渔民大喜过望,吴丘这夯货交出金子,原本他们还肉疼的很,谁曾想,郡府竟然又有了重赏,虽说远远不及金子的价值,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不少人在心中盘算,回去之后一定得多长几个心眼,说不定还能再遇到不开眼的贼人,到时候也擒来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