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吕布麾下军卒如饿虎下山,而刘七等人也在趁火打劫。
许多曹军士卒直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穿着同样的衣盔却要痛下杀手。
直到刘七与侯成并肩作战的时候,才有曹军校尉反应过来:“这帮贼子反了,诸位多加小心”。
袭营一方相对于守营一方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因为袭营的目的便是制造混乱,到处破坏,而守营则不然,他们需要防备四面八方的敌人,还要忙着四处救火,可谓分身乏术。
曹军数量数倍于吕布军马,可是,火起的太过突然,许多曹军士卒都被大火牵制住了,无法上阵厮杀,否则的话,吕布军马绝不可能在局部占据上风。
吕布已经大开杀戒,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上下,每一击,都会有军卒应声毙命。
无数曹军将领试图干掉吕布,成全自己的名头,只可惜,吕布越战越勇,非但没有露出一丝疲态,反而战意高涨。
鲜血染红了吕布的甲胄,电光火石间,他已经连斩数名曹将。
曹军竟然有些怕了,他们有些怕了吕布,昏暗的火光下,吕布像是索命的阎罗,硕大的眼睛在红幽幽的火光下显得很是狰狞,滴滴留下的血液更是为其增加了诡秘感。
“报,主公,吕布亲自领军酣战,无人可挡其锐气”
“报,黑山贼刘七二人反叛,北营多处火气,营将已经快守不住了”
北营的局势之坏大大出乎曹操意料,他没想到,两个变数勾连到一处竟然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被动。
幸好,中军还有五千精锐未曾动用,否则的话,岂不是全盘被动?
想到这里,曹操阴沉着脸,嘴里道:“典韦、许诸”。
身高臂长,虎背熊腰的典韦出声应诺:“末将在!”
许诸倒是像个文士,他也大声应诺:“末将在”。
“你二人即刻前往北营,务必拦阻吕布,不可让其脱身离去,若有可能将其当场击杀,可否?”
许诸、典韦对视一眼,嘴里道:“自当竭力一试”。
曹操微微颌首,道:“甚好,你们去吧“。
“诺!”
“乐进何在?”
已经伤了一臂的乐进目光炯炯,“乐进在此”。
“你领两千精锐前往北营增援”
“诺!”
自从乐进兵败受伤之后,他已经许久未曾领军作战了。
今日,好不容易能有统兵厮杀的机会,乐进自然大喜过望。
曹操深深望了乐进一眼,嘴里道:“吕布虽勇,可他麾下的军将却已经无心厮杀,只要顶住半个时辰,锐气尽丧的吕布兵马便是待宰的羔羊!”
乐进明白,这是曹操担心他贪功冒进,特意嘱咐他用兵谨慎些。
乐进比不得他人,他已经败了一次,而且还搭上了一只臂膀。
之前的日子,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说乐进已经形同废人,再也不会有领军厮杀的机会了。
初始,听闻消息,乐进自然暴跳如雷,可是缓过劲来之后,乐进却也明白,要想证明自己,他必须通过一场大胜来宣告自己的回归。
只要胜了,乐进自然还是乐进!
当然了,乐进已经败不起了,如果再败一次,就算曹操再怎么信任他,众人的流言蜚语也会让他承受不住。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珍惜此次机会。
不过,曹操的提醒很是及时,乐进当即心领神会,他颌首应诺:“末将定会谨慎小心,比不让主公失望”。
曹操不置可否:“好了,你且去吧,我相信你”。
残缺了一臂之后,乐进已经许久未曾听说过“相信”这两个字了,如今,再度闻听,乐进甚至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士为知己者死!
“铿铿铿”,乐进接连叩首,接着,他便告辞离去。
滔天的大火,不绝于耳的厮杀,这些情景在吕布脑中一闪而过,他眼中只有前方的曹军的。
杀不绝的曹军,烧不完的曹军大营!
无穷无尽的呐喊声中,吕布已经连破三座曹军大营。
在这里驻守的是曹将曹仁,前几日,他刚刚接到曹操的征召令,当时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报到。
没曾想,大军刚抵达没多久,便遇到吕布来犯。
对于曹仁来说,这是机遇,只要干掉吕布,记功簿上自然是厚厚的一笔。
一炷香的功夫之前,若不是曹操下达了大军不可以随意出击的军令,只怕他早就领着兵马与吕布决一死战了。
曹仁善使长刀,他刀重五十余斤,他在曹氏族中可以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猛将。
“啊呔,三姓家奴安敢犯我军寨”,吕布刚冲到这处营帐,耳畔便传来一阵炸响。
抬首望去,在眼前三丈远的地方,一个白脸大将正对他怒目而视。
吕布不怒反笑,他勾了勾手指,嘴里道:“白脸贼,莫逞口舌之勇,可敢与我一战”。
曹仁大怒,他拍马便向吕布冲来:“贼子休得猖狂!”
吕布双眼微微眯起,他暴喝一声,道:“死!”
手中的方天画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吕布一跳而起,大戟直奔曹仁脖颈。
曹仁怡然不惧,虎吼一声举刀相迎。
“当”,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吕布趁着曹仁全力应对之际,又是一戟击出。
这一次,曹仁又挡了下来。
双方刀来戟往,很是热闹。
近百个回合过去,吕布略占上风。
不过,曹仁以一己之力拖住吕布这么久,已经可以说是另一种胜利了。
因为,对于吕布而言,他最欠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不能趁着曹军精锐抵达之前取得更大的战果,一旦援军抵达,吕布必败无疑。
曹操还有援军,可是,吕布麾下已经成了孤军,没有后援,没有补给,不胜,那便只有死!
“铿铿铿”,吕布依旧与曹仁大战不休。
此时,肃杀了一夜,吕布麾下军将已经有些疲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吕布麾下军卒能够坚持到现在,靠的全是一股悍勇之气,一旦这股气泄了,再想提起,难上加难。
“吕布小儿何在?典韦在此,可敢一战?”
“许诸在此,吕布何在?”
没多久,许诸、典韦挑衅的声音不断响起,
吕布皱起眉头,一个曹仁已经够棘手的了,如果再加上许诸、典韦,他压根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今日里,吕布压根没打算撤退,要么胜,要么死,只有这两个选择。
想到这里,吕布反而豁出去了:“吕布在此,谁想送死,尽管拍马赶来!”
典韦、许诸不以为意,他们很快拍马赶到。
瞥见厮杀正酣的曹仁,典韦、许诸倒是不好贸然插手,否则的话,反倒让曹仁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
“曹仁,这家奴便由我来对付吧,你且在一旁压阵!”
没多久,终归是典韦出面劝说。
大家都是明白人,场面上谁技高一筹完全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比武艺,吕布显然要胜过曹仁,也正因为如此,典韦才敢出言相劝。
否则的话,如果曹仁一个人便可以将吕布打的落花流水,典韦又怎会多事?
曹仁喘了几口粗气,他明白,以他的实力是拿不下吕布的,与其逞强,倒不如尽早收手,正好,有典韦这个台阶可下。
想到这里,曹仁道:“好,那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