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李贤的名头,关中大旱的时候,吕布与李贤一道运送了数千石粮秣入城。
相对于好不配合的关中豪强,吕布、李贤给刘协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李贤也就罢了,日后还有相处报答之道,可是,战死的吕布该如何体恤他?
又闲谈了一阵,刘协终于沉沉睡去。
赵云也很是疲惫,他缓了几口气便休息了。
子时,十多艘渔船上坐满了西凉军卒。
幸好夜间无风,否则的话,一场海风便足以让所有的船只倾覆河底。
张苞吸了口气,低声说道:“诸位,成败在此一举”。
百余名军卒能够给青州军带去多大的伤害?
张苞自己都没谱。
说来也是憋屈,来去如风的青州骑军作战极为犀利,张苞为首的西凉军追了这么久,竟然摸不清他们的来路。
夜微凉,星光黯淡。
“哗哗”,河水流淌的声音在夜间格外的响亮。
张苞揪紧了心弦,夜袭能否成功,这百余名军卒肩负着重大使命。
只要军卒能够顺利过河,他们便可以用船只系桥墩处。
夜色深沉,西凉军在张苞的喝斥下,三五成群地聚到了一处,他们等着搭成浮桥。
桥上的木板已经被拆了个干干净净,眼下,只有光溜溜的两根桥墩立在那里。
时间仓促,赵云没来得及将桥墩毁掉。
不过,也幸好赵云没有彻底拆干净,否则的话他去哪里寻找合适的诱饵,引诱西凉军上钩?
张苞恨不得将赵云扒皮抽筋,赵云也想将其干掉。
今夜,西凉军打算夜袭,赵云又何尝不想收拾西凉军?
十多只渔船破浪而来,没多久便抵达河岸。
渔船太小,每船只能装载两三名军卒。
渡河上岸的西凉军越来越多了。
“将军,动手吧”
“住嘴”,赵云勃然大怒,他已经提醒过无数次,在潜伏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发出声响。
适才那般动静兴许已经惊动了西凉军,万一对方知难而退,赵云潜心准备的诱饵起步是完全没了用场。
幸好,西凉军不受干扰,依旧按部就班地装卸人马。
没多久,百余名西凉军卒尽数下船。
空船返航,他们的使命是捆缚在一处,为大军充作浮桥。
桥墩倒是有的是,可是,船只起起伏伏,很是难行,就算固定妥当了,也会因为风浪的缘故很是起伏。
休整了几个时辰,赵云觉得很是满意。
西凉军不知死活,已经将所有的船只捆缚起来,他们意图加快渡河的速度。
终于,第一名用浮桥过河的西凉军抵达对岸。
表面上看,青州军无所防备。
张苞松了口气,一切顺利。
今夜,对岸的骑军将在劫难逃。
张苞却不知道,真正在劫难逃的人却是他的西凉军。
当过河的军卒数量膨胀到五百人的时候,一波突如其来的箭矢打蒙了所有的西凉军。
为了保持隐蔽些,西凉军没有火把,可是,他们却相互偎依着取暖,因而,只要事先有所防备,箭手便可以轻易将箭矢射中。
“噗噗噗”,“啊,啊,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陡然划破夜空。
虚假的安宁瞬间杳无踪影,瞬间,东岸,喊杀声大作。
侥幸未死的西凉军呐喊着往前冲去,今夜摆明了是个陷阱,滞留原地有死无生,还不如趁乱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张苞惊怒交加,不是说对岸的军马没有防备的吗?
为什么对方却好像早有预谋的样子,难道说,自始至终都是对方的伎俩?
张苞吸了口冷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方的将领也太过恐怖了,竟能算计的如此狠辣。
怎么办?
派出援军?
浮桥只有一处,渡河的话,只会陷入半渡而击的窘境,可是,放人渡河的兵马不顾?任由他们陷入绝境?如果真的如此,西凉军的士气必将一落千丈,日后,将没有人愿意上阵厮杀。
一根有一根的火把往河岸投掷而来。
借助火把忽闪而过的光亮,箭矢狠辣地疾射而来。
间或有西凉军卒中箭身亡,然而,更多的军卒却呐喊着往前冲去。
军卒的想法很简单,能够逃跑的话,没有人愿意厮杀,可是,如果真的没有生路,军卒也不介意拉上几个垫背的。
“杀,杀,杀!”
意气风发的赵云迎着凛冽的西风,迈步疾冲。
黑夜中,若是纵马疾冲,很容易落马受伤。
因而,赵云打算下马步战。
精锐的青州骑卒在上马之前便是各自军中的佼佼者,让他们下马厮杀,好不生疏!
胡大行在队列的最前端,他的脸颊因为过度的兴奋而胀的通红,沸腾的血液为他充满了全身的气力,此时此刻,肺腑中的激情让他无所畏惧。
一直以来,西凉军追的人肝火旺盛,如今,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怎不令人惊喜?
或明或暗的火把下,赵云带领近千军卒宛若一张渔网,将渡河的西凉军团团围住。
西凉军胆气已丧,没有援军,他们完全没了支撑下去的信念。
此时,青州军齐声怒吼:“杀!”
震天的怒吼骇人心跳,西凉军完全没想到,近距离对敌,青州军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张苞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绕道他处了,何苦来者,何苦来者?
“将军,贼人狡诈,已然设下陷阱,我军该如何是好?”
按兵不动?张苞真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已然渡河的军卒们却陷入绝境,身为主将,张苞必须有所作为。
渡河救援是个蠢主意,那么,西凉军又能做些什么呢?
夜色深沉,弓手连压制打击都做不到,只能望河兴叹。
如果不是泗水,西凉军凭借数量优势,完全可以将青州军包围,抄截,可是,眼下,青州军却使出计策,让西凉军失去了数百兵马。
千余名身着红色棉甲的军汉组成了一个个齐整的方阵,他们在各级小校的呼喝下不急不缓的迈动着步子,以最省力的法子,一点一点挤压着西凉军的生存空间。为了防范西凉军突围逃窜,在军阵的左右两翼都留有少量的骑军来回游弋。
已经到了这时候,将渡河的五百西凉军尽数歼灭才是要紧事。
张苞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急切间,他抽刀砍翻了几个四处逃窜的乱兵,嘴里恶狠狠的喝骂道“左右何在,随我渡河冲杀,救出胞泽”。
张苞一言既出,四周军校当即相顾失色。
“将军不可”
“将军三思”
“半渡而击乃兵家大忌,前锋已然沦陷,我等不可莽撞呀”
……
劝诫声此起彼伏,都是劝阻张苞,让其不可莽撞的。
张苞又是庆幸,又是恼怒,他庆幸的是,只要没有逼迫鼓动,大军便不必冒险了,而他恼怒的却是,到了这要命的时候,竟然没有一名有血性的军将。
似乎为了估计激怒张苞,对岸的赵云没有急着杀死渡河的西凉军,他只是让军卒缓缓上前,一步一步地收割残卒性命。
不远处,天子刘协浑身颤抖,第一次近距离观望这种厮杀,他只觉得兴奋不已。
“男儿大丈夫当如是!”
漆黑的夜也不能遮掩赵云的身影,在刘协眼中,赵云仿佛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明显。
以少胜多,有勇有谋,若有如此帅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刘协从未放弃过重振汉室江山的念头,蜗居在长安的时候,他便朝思梦想,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现如今,在赵云的帮助下,刘协终于逃脱牢笼,成为自由人,此时,距离他的梦也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