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地道的选址,土层的硬度,这都是需要时间来完成的。
又过了一整日,这一夜,负责警戒的军卒来报,说好像听到有人在附近凿土。
太史慈打算将其一网打尽,可徐干却急忙劝解道:“将军定要三思,不要因小失大,切不可打草惊蛇呀”。
太史慈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吃掉突前的这股兵马,那城外的文丑就不会继续往里面派兵,地道作为陷阱也就失去了价值,但若是让小股敌军潜入城内,只怕又会造成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
“先生还有什么高见?”
“增派人马,把地道方圆五里的地方全部控制起来,等袁军回报之后再把那些潜入城来的袁军抓起来!”
徐干的意思是先让袁军出来,引蛇出洞之后再一网打尽,不错,真是不错。
“妙计,这条地道,一定要让文丑损失个几千人马!”太史慈意气风发,浑身的疲倦一扫而空。
城外的河北军忙着穴攻,他们压根想不到守军会破城而出,要不要闯一闯?
立在城头之上,望着袁军大营内的火光点点,太史慈脑中忍不住迸出一个念头,“袭营!”
若是一击得手,袁军定会损失惨重,放手一搏?还是坐等文丑养精蓄锐,明日来攻?
去他娘的,老子就要拼他一拼!太史慈黝黑的眸子里射出一种令人心寒的目光,“先生,若是夜袭袁营,胜算几何?”
徐干眼皮一跳,“倘若袁军统帅不是文丑,那该有八成胜算,但若是文丑中军为帅,只怕胜负在五五之间”。
“文丑长途跋涉,军卒疲惫,他怕我出兵夜袭,所以才命人昼夜鼓噪,若是我领军杀出北门,先生以为如何?”
“太史将军乃平原城中流砥柱,你若出城,这平原城由谁驻守?况且,将军一定要想清楚,夜袭敌营,固然可以出其不意,但也极容易陷入敌营之中,为他人所趁!”
太史慈凝眉不语。
徐干又道:“河北军长途跋涉,军粮一定所剩无几,只要断其粮道,再过几日,袁军定可不攻自破”。
“怎么断?”太史慈来了兴致。
“平原城方圆百里的百姓不是早就迁入郡城了吗?没有村寨,河北军便是想就地补给也难上加难,将军暂且耐心守候,我相信一定会有战机出现”
“也罢,今夜我且让他一回!”
又过了一日,这一夜,突有数百袁军从地道口杀出。
临济的青州军早就得了吩咐,为袁军让出道路。
袁军以为己方未曾暴露,当即回禀文丑。
文丑大喜过望,急忙增调人手。
这一次,太史慈出手了。
早就设下圈套,严阵以待的青州军占据天时地利,很是轻易便将入城的袁军一网打尽。
城外,文丑焦躁不已,他听到了城中的喊杀声,可是,不入城中,不明真相。
究竟是己方占据上风,还是说青州军占据上风?
好不容易穴攻入城,如果不去调派援军,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机?
可是,万一青州军占据绝对优势,就算调派人手,又有什么用处?
审配出了两条计策,至今为止,无一奏效。
按理说,文丑应当远离审配,可是,众所周知,袁绍为人谨慎,多疑,如果被他知道文丑与审配闹僵,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文丑。
无奈之下,文丑只得再去寻那审配。
“先生,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文丑所部人马只是袁军此番南下的一部分。
一番厮杀过后,文丑意识到,如果没有援军,仅凭他麾下这数万大军的实力就想破城,显然有些困难。
“应当就在两日之内!”
在文丑望眼欲穿的目光中,高干领军而来。
八千名援军抵达,这时候,一直萎靡不振的河北士气终于有所回升。
毕竟,昨夜虽然动静大了点,但真正死伤的袁军不过数千人,相对于人数已达五万人河北军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美美的睡了一上午,袁军才重新打起精神。
这些时日,各种攻城器具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此时,河北军的中军大帐内,文丑正召集诸将,商议攻城事宜。
“我想在五日内攻破平原城,诸位有何良策?”文丑的声音冷飕飕的,让人听了之后感到浑身冰冷。
田丰随着高干来到平原城下,他环顾四周,嘴里道:“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我河北军士数量在五万上下,而城内的青州军则有两万人,若是强行攻城,只怕力有不怠”。
文丑颌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只有将青州军引诱出城,围而歼之,才可顺利攻下平原!”
这道理谁都明白,可是,之前审配已经失败了。
不过,田丰多谋,想来会有什么好法子,想到这里,文丑问道:“元皓先生有何高见?”
“某有三策”田丰伸出三根指头,闭目不言。
“洗耳恭听!”文丑不由自主的往前探了探身子。
“下策是示敌以弱,让守军以为有机可乘,出城袭击我等;中策是骂将激将,若是大将军能够激起他的怒火,那么守军必会派兵出城”,田丰缓缓地睁开眼睑,明亮的眼睛直视文丑。
中、下两策都已经试过了,文丑只对上策感兴趣:“上策呢?”
“邀天兵相助!”田丰微微一笑,浑然不觉自己的话语在帐内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天兵?何来天兵?”
“若是有天兵相助,平原城自可一战而下!”
一言既出,众人顿时聒噪不已。
如果真有天兵天将,别说小小的平原城了,便是大汉国都洛阳都可以轻易破之!
“元皓先生有何妙计何不快快说来,莫要再吊我等的胃口”
文丑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聒噪,好整以暇的瞄了田丰一眼,他笑道“元皓先生,天机可泄否?”
说罢,帐内又是哄笑一片。
田丰不以为意,“然!此前我想再问大将军一句,守军据城而守,所凭者何?”
“粮草!”文丑斩钉截铁。
“然!青州军把平原城周边百里之内的百姓全部迁到城中,固然可以断我粮草,但也陷其自身于险境”,谋士的乐趣在于什么?在于破解敌人的计策。此时,田丰便很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先生的意思是,毁去守军粮秣?”文丑眼前一亮。
“不错,将军以为如何”
“自然很是妥当,元皓先生,快些说出天兵何在吧!某已等不及了”,文丑看穿了田丰的伎俩,再次催促起来。
“天兵便是树林中那无数的鸟儿”,田丰把手一指,目光火热。
“啊?”
“先生定是在开玩笑,区区几只鸟儿能顶什么用”,审配嗤之以鼻。
与审配交好的军将纷纷出言应和,他们不认为田丰可以想出妙计。
“让元皓先生把话说完”,文丑一锤定音,他知道田丰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等田丰把计策补充完整之后,大多人都惊呆了。
“原来鸟也有鸟的用处”,审配目结舌。
一开始,审配觉得田丰处处与他作对,是来找茬的。
可是,当田丰说出这计策之后,审配当即惊呆了。
也只有田丰才能想出这等计策吧?
文丑兴奋的抓起一根令签,往前一掷的同时,嘴里喝道“都尉高干”。
“末将在”高干一把抓起令签,双手抱拳,大声应诺。
“我命你领一千军士于城外树林内捕捉鸟雀,记住,一定要避开郡城,不可让青州军发现你等”
“诺!”高干大步离去,虽然得了个捉鸟的差事,有些不足挂齿,但他还是领命而出。
“嗯,一定要活鸟!”
高干步子一滞,回头讪笑一声,“诺!”
“吕旷”
“末将在!”
“你领一千兵马去寻果壳之物”
吕旷稍一迟疑,也抱拳应诺。
等吕旷出了营帐,才听到文丑朗声长笑,“元皓先生所言上中下三策,皆为妙计,不若三计同施,看他太史慈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