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青州军的城墙究竟塌出了多大的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此行是否能够成功夺得城池,他们只知道,冲入城中,就会重重有赏,而畏缩后退,却只有死路一条。
吕翔一马当先,往豁口处疾冲而来。
只可惜,战马夜不视物,很快就崴倒在距离城墙不过百步远的地方。
这时,城头终于射来了稀稀落落的箭矢。
守军终归还是反应了过来,必须尽早冲入城中,否则的话,时间拖得越久,变故越大!
吕翔挥舞着大刀,嘴里道:“快,杀进去,杀光青州军!”
“杀,杀,杀!”
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城墙竟然塌陷了!
河北军士气高昂,他们跟着吕翔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城墙塌陷的缺口。
望着这个不大不小,一次可容二十名军士进入的缺口,吕翔很是诧异:城墙附近并没有围堵而来的守军,难道青州军真的吓破了胆?
顾不得多想,吕翔气运丹田,“河北儿郎,随我冲锋!先入城者,官升三级,赏金千两!”
说罢,吕翔就跨过碎石遍地、尚在冒烟的缺口,第一个冲过了城墙。
在实际意义上,吕翔已经进入了平原城,但遥遥相望,他好像又看到不远处有一溜的黑影。
那是什么?
“将军小心!”,吕翔一愣神的功夫,一支利箭便划破长空急射而来,若不是吕翔身边的亲卫及时赶到,只怕适才吕翔已经中了一箭。
恼羞成怒的咆哮一声,吕翔带着赶来的三百多名亲兵凶狠往前冲去。
“什么?内墙?”几丈远的距离转瞬即止,若不是吕翔及时止步,适才他已经一头撞上了厚实的内墙。
火光是指引青州军弓箭手的明灯,所以,为了躲避青州军的弓箭,吕翔的先锋军全都是抹黑前进。
更多的河北军穿过城墙,来到了平原城。
忽然,天色大亮,几支熊熊燃烧着的火把从东、西两侧抛向了吕翔的所在。
突如其来的光亮完全晃花了吕翔的双眼,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
“将军,有诈!”
吕翔大怒,他翻身一跃,轻而易举的跳上内墙,刚要跳到另一侧,却又听到数支劲弩的声响。
顾不得讲究什么大将之风,吕翔一个懒驴打滚,再次返回了内墙以内。
“将军,你没事吧!”耳边听着亲卫的问候,吕翔没好气的回了一声,“守军早有准备,这该如何是好?”
城外的河北军摸不清状况,他们只是闷头前冲,却丝毫没意识到,前方有了变故。
幽冷的寒风呼啸着,让内墙附近的吕翔感到彻骨的冰冷。
不,真正让他感到寒冷的是青州军,月光下,大量的箭矢疾射而来。
密密麻麻的河北锐士躲闪不及,只是一次齐射,当场就丢下了一百多具尸首。
退?还是不退?吕翔萌生了退意。
原本以为“烧城”计万无一失,而他们则可以趁着守军混乱的当口儿强行攻进城内,可现在,是哪个混蛋泄漏了计策?
吕翔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又一轮的火把抛了过来,这一次吕翔有了经验,他把身子紧紧的贴近内墙,忽然灵光一闪,他嘴里道“随我一起推倒内墙,只要墙倒了,我们就能冲出去!”
跟随吕翔冲得最快的那帮亲兵已经死了一多半,但更多不明真相的河北军还是从豁口处鱼贯而入。
吕翔知道他在内墙里多待一会儿,身后的河北军卒就会多损失一分。
“河北儿郎们,随我一起推墙”,吕翔的嗓音轻而易举地传到所有的河北军耳中。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刚才守军的箭雨,还有脚下同伴的尸体都在告诉他们:守军早有准备!
退已然是来不及了,只有杀过去,只有推倒城墙,河北的勇士们才可以杀死这帮青州军!
“推~!”
“推!”
更多的河北军加入到了推墙的行列之中,青州军的火把一次次的抛来,跟随着火光一同降落的还有那些冷漠无情的箭矢。
“倒了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刚传出来,却忽然惨叫出声。
原来青州军堆砌的内墙太过厚实,大量的石块在相互之间失去依托之后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许多躲闪不及的河北军被巨石砸的哇哇大叫。
没了石墙的阻挡,吕翔看到前方十丈处隐隐有亮光闪过。
顾不得高兴,这时候,吕翔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石块,散落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石料、圆木成了阻扰大军前进的另一个障碍。
青州军从城头上又一次抛下了数之不尽的火把。
吕翔借着火光的光亮笨拙的往前跨出了数步,“快冲!冲过去,冲过去就好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凄惨无比地叫声。
“吕翔在此,随我冲锋!”此时,吕翔已经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往后退?别说田丰饶不了他,便是堵在豁口附近急于立功的河北军士也不会放他出去。
即是有进无退,吕翔便再无保留,暴喝一声之后,他弓着腰身,瞪大了眼睛,努力地适用着没有光亮的黑暗。
路依然漫长,每每等到吕翔的眼睛刚刚适用黑暗的时候,守军的火把便会再一次抛射而来。
“该死的,青州军到底有多少火把,还有他娘的这石墙到底有多厚!”走了约莫有两丈多远的地方,吕翔才重新脚踏实地。
胆战心惊地往四方张望了一下,视野中没有一个青州军。
他们躲在哪里?他们还有什么未使出的手段?
接二连三地,吕翔的亲卫已经全部踏出了石墙的范围。
不需要口令,这些生死存亡与吕翔紧密结合到一起的军士便利落的在吕翔四周聚拢起一个个密集的方阵。
夜战,长兵器不利于行路,所以此番吕翔所带的兵士皆是刀盾手的配置。
清一色的刀盾手围在石墙外围,越来越多的军士艰难的翻过了石墙。
青州军依旧会隔着十个呼吸抛射一次火把,当然,跟随火把一起降落的箭矢也是必不可少的,但聚拢在吕翔身边的河北军已经有了近千人。
一千人,可以作很多事情,俗话说,百人可灭族,千人可亡国,有了如此多的军士做伴,吕翔的雄心壮志再一次喷涌而出。
“大家随我冲锋,杀向北门!”吕翔知道若是再待下去,大量的河北军就会堵塞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守军为什么没有在石墙外侧安排人手,但触手可及的胜利还是让吕翔兴奋的喘着粗气。
三步、十步、十五步!
河北军已经往前行了十五步,就在此时,内墙附近忽然闪光一片,突兀出现地火把点燃了堆积在四周的柴火。
河北军发出一片惊呼声,吕翔也是心跳加速,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振臂狂呼道“莫慌莫慌,稳住,稳住!”
话音刚落,自城头就抛来一个个陶罐。
沉重的陶罐重重地砸在了河北军的行列里,一时间,大骂声不绝于耳。
“暗器!”
“怎么腻腻的,这坛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妈呀,痛死了”“****的青州军忒阴损”
“咦,怎么像是酒水?”
吕翔精神高度集中,他已经灵巧的躲过了三个陶罐,通红的大火虽然把已方暴露了出来,但前方却没有青州军的踪影。
太史慈到底打的什么把戏?
他们不会愚蠢到以为几个陶罐就可以把自己打败吧?
吕翔大呼出声,“青州军已然胆寒,富贵荣华就在前方,诸位,与我冲锋!”
汇集到吕翔身后的军卒已经有了两千之众,冲天的大火给他们带来了光亮,让他们可以辨清方向。
没有人注意到,为什么青州军在附近点燃的大火会烧这么久,更没有人发现,一股股液体已经弥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