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李贤暴然一喝,可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
事到如今,李贤可不会客气,他手持竹鞭,冲上去就是一记抽打,“我说的是右!是有黑布的那只腿!”
他这么一叫唤,许多踢错腿的少年便急急的换了过来,李贤虽然看见了,但却无法阻止,只能没好气的喊道“是我没说清楚,我喊右的时候,你们在踢出右腿的同时,要把腿悬在空中,不需要落地!嗯,就像我这样!”说罢,李贤便做了个右腿悬空的姿势。
“原来是这个样子”众人纷纷尝试。
“那么,左!”李贤又是一声急喝。
罗戈的大脑思维还停在前一刻,所以他条件反射的踢出了右腿,结果,他义无反顾的杯具了。
“罗戈,我说的是左!是没缠黑布的那只腿!你看你现在踢的到底是左还是右?”李贤没好气地怒吼起来。
又这么周而复始的练了一个时辰,众人才堪堪分得清左右。
其实,以李贤如今的身份地位,压根不需要亲自练军,只要他吩咐一声,便有军将代劳。
李贤之所以亲历亲行,为的却是振奋士气。
想想看,堂堂刺史就在一边观看,谁敢偷懒懈怠?
但凡新入伍的军卒,都抱着立功受赏,光宗耀祖的日子,因而,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城内的罗戈等人也在李贤的指导下渐渐把步伐踢的齐整起来。不过,羽林军中多是武艺高强的豪族子弟,大户门客,比起厮杀经验,他们自然要强过李贤麾下。
新卒的武器全都是整齐划一的白蜡杆,李贤早有决断。
要想在一个月之后战胜个人战力强悍的羽林军,唯有长枪兵可以。
人手一根没有枪头的腊杆,罗戈与黄献“怒目而对”。
按照李贤的意思,一千人的队伍分成了甲、乙两队,而罗戈与黄献就是两队的队长,每队人马相同,至于多出来的那个军卒,早被李贤抽调出来,并美其名曰“观察使”,“你要看的仔细些,待会儿可就全靠你了!”
说罢,李贤朗声吼道:“儿郎们,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做的都很不错,我相信,在校场比试那天,你们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话音刚落,在场的新卒便像一只只得胜归来的雄性公鸡,高傲的挺起了胸膛。
“不过,充足的体力、整齐的步伐这两者还不能让你们成为一支能与青州军相媲美的精兵强将”李贤话音一转,充分把握了先抑后扬的个中精髓,“接下来我要教给你们的就是进攻!一往无前的进攻!也许你们会疑惑,为什么不教你们防守?那么我就告诉你们,在一帮久经沙场的老卒面前,一切的防守都是渣!只有进攻,只有悍不畏死的进攻才能与他们博个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那么,接下来,你们便用最简单的一招刺向你们的对手吧!”
随着相梁的一声哨响,两队新卒各自刺向了他们的对手。
一时之间,木制腊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间或有三两个力量不佳,或者武艺低于对方的倒霉蛋被刺中了身体,虽然碍于李贤在场,他们不敢大声呼疼,但仅看那煞白的面色就可以了解到他们的痛苦。
又是一声长长的哨响,众人齐吁一口气,在李贤的示意下,已经有医师为新卒检查伤处。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李贤高声喝问。
“混乱!力量不一、技巧不一!我只看到了一片乱糟糟的场面!”那名被抽调出来的新卒斟酌说辞,如此答复。
“听见了吗?别不服气,我对他的想法深以为然,我告诉你们,刚才你们不像是在战场厮杀,而是在街头斗殴,我要的是千万人如一人,千万招如一招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这样”,吼着吼着,李贤渐渐找到了感觉,“想想看,日后你们要面对的都是各地精锐,兴许在现在,你们的力量和技巧都能比你们的对手略高一筹,但到了校场比试那天,你们的对手有很多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你们有把握能用你们的力气、技艺胜过他们?”
众人不敢答,李贤高呼“我说,不能!”
新卒心有疑问,却不敢多言。
“好了,两队合作一队,组成四纵五列方阵,嗯,把我最中央的位置空下来”
相梁大骇“使君不可,万万不可呀”。
罗戈等人也是连连劝阻,直到最后李贤说了这么一句“难道你们竟连保护我的信心都没有?”
罗宪咬牙大呼“有!”
相梁还欲再劝,可李贤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下邳城,李贤的一举一动都在董承的掌控之中,此时,听到李贤亲身练军,董承嗤之以鼻,道:“战场厮杀可不是孩童游戏,李贤懂什么?”
陶谦府中,陶谦慧眼如炬,道:“长途奔跑,是想增强他们的体力;站队列队,齐步前行,这便可以增强队伍的气势,更可以让他们熟悉彼此,懂得同进退,共出击的道理。这样一来,一旦到了战场上,他们就可以用一个整体对抗敌人。以此种种,李贤所思所想,俱是奇思妙想”。
陶商低声道:“父亲,李贤崇尚进攻,不提倡防守,这你又怎么看?”
“李贤聪明的很,他知道,如果仅凭队列和体力,新卒很难与武力高强的羽林军厮杀,可是,如果摒弃防守,一味进攻,便可以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来对抗羽林军”
陶商赞不绝口:“李贤真乃兵法大家也”。
时光如梭,转眼间,李贤与刘协约定的一月之期就已经到了。
校场内外,鼓角连天,旗幡招展,御驾还没到,那铺天盖地的仪仗队就已营造出一派恢弘、隆重的气氛。
鼓声阵阵,不多久,刘协的队伍就已经接近了观礼殿。飞檐斗拱的观礼殿。虽说是殿,却有柱无墙,倒像个大亭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柱子上雕刻的巨龙似要脱木而出,那威武不凡的龙头高高扬起,像要飞升而去。
这观礼殿是李贤命人赶工出来的,粗略看去,景色很是不错。
大步踏上台阶,刘协正在憧憬着是什么,赞礼官清朗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早已在殿角下等待的文武官员,立即应声跪倒,接驾声响成一片:臣等恭迎圣驾。
刘协随意的挥了挥手,嘴里道“众卿平身”。
坐在观礼殿最中央的那把椅子上,刘协的思绪已经飞到场外,虽然在面上他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其实在他心里头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清楚这场比试的重要性!这不是一场娱乐性质的切磋交手,而是关乎他刘协能否稳定皇权的关键一战,成功了,李贤可能就会缓缓的放权给他;失败了,那掌权便遥遥无期。
想着想着,刘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事到如今他反而没有了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更有种解脱的释然,反正成功失败就在此一举,担心又有个鸟用!
话说回来,刘协对那帮羽林军还是很放心的,一千人中,有两三百人都是有武功底子的新卒,有他们在,羽林军想败都难。
咚咚咚!急切的三通鼓响,比试的双方开始进入校场。
率先进入校场的是刘协的羽林军,刀盾兵、长枪兵,这是羽林军的主力配置。
“看,李使君的新卒出场了!”底下不知道是哪个冒失的官员叫了一声,刘协目光一凝,在三百步开外的地方,黑盔黑甲黑枪杆的千余名青州新卒出现了,他们昂首挺胸,大步前进。
“咦,竟然这般齐整”“啧,手臂不动如山,腿脚移动如风,真真是个好队列!”
一千对一千,规模有些大。
李贤略一琢磨,便开口说道:“陛下,校场规模有限,不如将军士的数量从一千降到三百?”
刘协听罢,大为欣喜,人数越少,对他越有利。
强忍着喜色,刘协缓缓颌首,道:“便依李使君所言!”
刘协的羽林军俱是白甲,与李贤的新卒比起来,对比强烈,他们一个昂首挺胸,一个闲庭游步。
忽地一声锣响,羽林军与青州军蓦地停转,在两军之间有大约二十步的距离,这么一个距离可以让攻防的双方在进攻中作出适当的调整。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在这一刻他们顾不得感叹惊讶,只是深深的屏住呼吸,生怕打乱了黑白两军的部署。
三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黄献与羽林军的一名副将同时举起手臂,示意比试可以开始。
传令官在征得刘协的同意之后便下达了较量开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