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一棍打死,却又怕人言可畏。
已经是午时一刻了,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两丈宽的城门洞处六七百名军卒将这里堵得死死的,汗水浸透了衣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汗臭味儿。
等待的时候是漫长的,对峙的双方难得的没有作出任何举动,四周只有大口喘气的声音。
脸上的痛处被汗水一泡,顿时火辣辣的痛,可张文尚学精了,他不敢再叫唤,而是老老实实的耷拉着脑袋,等着证明人的到来。
李贤苦思冥想,难下决断,这时候城中的头面人物终于来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长者与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联袂而来。
还没到近前,便听那男子说道:“敢问可是李贤李使君当面?”
“不错,正是我”
“哎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李使君,那位确实是我们高唐县令张文尚”
“喔?竟有此事?”
李贤故意装蒜,反正之前已经抽了三巴掌,这时候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张家势力盘根错节,若非如此,张文尚早就被人暗算了,又哪能嚣张到今天?
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李贤的所作所为完全震住了临近的郡兵。
张文尚讪笑道:“使君?不如我们入城详谈?”
李贤似笑非笑,道:“这一次准我入城了?”
“准,自然准!”
张文尚其实很是不爽,只是畏惧李贤的实力,所以才忍气吞声。
“嗯,也罢,天太热了,军卒们是得休整一番”
张文尚心头一跳,道:“还请使君为我除缚,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证明人一到,李贤不好再去装蒜,只得使了个眼色,让臧霸放人。
活动一番筋骨之后,张文尚热情地将李贤一行引入城中,仿佛之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一样。
李贤不是傻子,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前,张文尚那副趾高气扬,唯我独尊的模样着实令人讨厌,现在,陡然变得谦虚起来,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吩咐陈宫多加查探之后,李贤在军营之间来回游走。
沿途间,无论青州军来自何方,都对李贤恭敬地低下了头颅。
县衙,张文尚铁青着脸,心情很差:“这么说来,袁绍想让我做内应,打开城门?”
“不错,我家使君正有此意,其实,此举一举两得,既可以取信于袁使君,又可以对付李贤,何乐而不为呢?”
张文尚没好气地叫道:“李贤麾下有精兵数万,我有什么?”
“县尊有我们呀,冀州十万大军都是县尊的后盾,其实此事不难,只要出其不意,一定可以大功告成”
张文尚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一旦有了决定,日后再想回头就难了。
可是,想到白日间李贤对自己的折辱,张文尚当即咬紧牙关,道:“回去转告你家使君,便说我答应了”。
“啊?好,好,好,张县尊拭目以待,冀州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张文尚不置可否。
袁绍兵马虽多,可是一直未能在李贤身上讨得好处,听说前阵子刚刚在泽幕城碰了钉子,这一次,不知又会怎样。
赌就赌了,张文尚毕竟是地头蛇,让他充作内衣,可谓驾轻就熟。
当务之急是麻痹李贤,寻求擒拿他的机会。
张文尚脸上的指印在火辣辣地疼,他誓要对付李贤,报仇雪恨。
当天夜里,张文尚将城中所有的酒水集中送到李贤军中。
军卒们酒虫馋动,可惜,没有李贤的军令,所有人不敢妄动。
“张县尊的心意我已然明白,不过,这酒水嘛,军营还是不能收下,否则,便是犯了酒禁”
“使君宽心,高唐城稳如泰山,绝无贼人滋扰,再者,青州军跋涉而来,很是辛苦,理应犒劳一番”
李贤依旧没上当,谁知道这帮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文尚再三劝说,李贤终于答应留下二十坛酒水。
离开的时候,张文尚心情很好,似乎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李贤很是疑惑:“这混账县令想要做什么?”
“猜不透,不过使君多加小心却是没错的”
“嗯?你可有什么消息?”
“暗卫回禀,说最近张文尚多与生人来往”
李贤微微颌首,他有些明白了,张文尚怕是有了异心!
高唐城十里开外,袁绍召集麾下文武议事。
“诸位,可靠消息,李贤已经到了高唐城”
“高唐不过是座小城,大军破之易如反掌,唯一可虑的便是李贤,万一李贤溜了,胜利可就大打折扣了”
袁绍深以为然:“说的不错,据悉,李贤在城中只有三千兵马,其余兵马都在城外,只要我们出其不意,完全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贤麾下俱是精锐,很容易打草惊蛇呀”
袁绍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不妨事,山人自有妙计,诸位,子时便见分晓”。
“使君的意思是?”
“子时之前,各部军马可以养精蓄锐,好生休整一番,子时一道,必须即刻开赴高唐,不得有误”
众人吸了口冷气,大军夜间行军,这是兵家大忌,万一提前暴露行踪,很容易被人设伏。
想到这里,许攸提出反对意见:“此处毕竟是青州,李贤眼线极多,一旦行踪暴露,岂不是置于危险之中?”
袁绍不以为意:“不妨事,李贤所部人马都在城外,等到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许攸还想再劝,可是他看到袁绍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模样,当下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诸位,破城之后,先擒李贤,再救天子,日后,你们都是大汉的功臣!”
大汉的功臣?大汉都要没了,所谓的功臣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