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连连颌首,虽说,他已经使人联络各地粮商,购买粮秣,可是,粮食一日不到手,那便是空话。
有道是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到手。
只要能够缓过当务之急,袁绍就有信心转危为安。
说到底,冀州军并非大败,只不过是因为取粮的谣言才乱了军心而已。
一旦粮秣出现,冀州军便可重新恢复战力。
高唐城,天子刘协心情极差。
冀州军围城以来,刘协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严密的监视。
应对袁绍的大举进犯,双方都已经到了图穷匕见,手段尽出的时候。
李贤不能容忍刘协在背后给他捅刀子,因而,哪怕刘协一无是处,李贤也会将他带在身边,为的就是防止刘协勾结他人,玩出什么花样。
事实证明,李贤的考虑不无道理。
出征之后,刘协表现的百依百顺,可是,某一次,趁着护卫不慎,刘协差点逃出去!
李贤好不容易才虎口夺食,将刘协“请”到青州去,哪里能够容忍天子离开?
幸好,在外围巡弋的陈武及时发现,这才制止了刘协的“越狱”行为。
董承得知之后吓的三魂出窍,若是刘协跑了,他这个天子近臣一定逃不脱干系,肯定会被李贤报复。
此番天子出征,董承作为卫将军随行护驾。
名义上是陪同天子,实际上,却也是李贤在限制董承。
自从天子移驾青州之后,董承便是刘协对外联络的第一人。
只要掐断董承这根线,刘协便丧失了搅动风雨的能力。
不过,刘协总归是坐不住的,这一日,他看着空中的飞鸟,突发奇想,道:“若是我手书一封,用风筝传信呼救,不知可否成功?”
董承摇了摇头,道:“陛下,万一变幻风势,风筝为李贤所部人马捕获,那又如何是好?”
刘协铁青着脸,嘴硬道:“我佯作不知便是,李贤能奈我何?”
“陛下切莫冲动,据说城外冀州军业已断粮,想必再过几日,战争便可以分出胜负”
刘协厌倦了这一场与他无关的战事,虽说他心里迫切希望袁绍能够获胜,可是,长期与李贤耳读目染,他明白,以袁绍的实力,难以击败李贤。
“卫将军以为谁胜谁败?”
董承略一沉吟,道:“袁本初兵马虽多,可是,一开始就上了李贤的大当,所以,我不看好冀州军”。
刘协很是好奇:“袁本初上了什么当?”
“如果一开始袁绍便直捣青州腹地,不去管什么泽幕、高唐,那么,一定是冀州军占据战略主动权”
刘协恍然大悟,想来也是,若非袁绍在泽幕城、高唐城下磨光了棱角,十万大军又怎么会寸功未立?
“如此说来,卫将军是看好李贤取胜了?”
董承不置可否:“如果没有变数,当是李贤获胜”。
“何为变数?”
“兖州曹操、辽东公孙度,他们都是变数”
“曹操会出兵吗?”
“曹孟德与李贤素有仇怨,我若是曹操,那便不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为何曹孟德按兵不动?”
“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罢了”
“荆州刘表呢?”同为刘氏血脉,刘协更在意刘表的表现。
谁曾想,董承直接评价了一句:“刘表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了”。
“为何?”
“荆州门阀实力庞大,刘景升难以放手施为”
刘协叹了口气,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前往刘表的荆州去!
可是,现在荆州置身事外,以刘协如今的实力,根本到不了荆州!
思虑片刻,刘协正色道:“如果曹孟德与袁本初联手,李贤还有几分胜算?”
董承微微一怔,道:“兖州足以抽出四万大军,算上袁绍的十万大军,这就是十四万人马,纵使李贤用兵如神,只怕也难有胜算”。
刘协跃跃欲试:“袁本初、曹孟德,谁可托付大事?”
毫无疑问,刘协是想另寻他处了。
董承叹了口气,道:“袁本初刚愎自用,空有四世三公之名望,难成大事,反倒是曹孟德,虚怀纳谏,帐下人才济济”。
刘协有些想不通:“曹孟德三番两次败于李贤之手,只怕早已经伤筋动骨了吧?”
“不妨事,曹孟德最是坚韧,兵将折损虽多,可他一纸招贤令,当可引无数军将来投”
“如此说来,我该与曹孟德联络?”
董承觉得刘协太过冒险了,“陛下须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你还让我从长计议!”
“陛下息怒,李贤战败与否,不日即将分晓,陛下何必冒险呢?”
刘协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
曹操是否会参战,李贤是胜还是败,很快就会揭晓答案了,与其冒险,倒不如老老实实等待结果。
反正对于刘协而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刘协听劝,董承松了一口气,他琢磨片刻,嘴里道:“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说便是”
“陛下,天下乌鸦一般黑,李贤刚愎,曹操、袁绍只怕也非良善之辈,与其将希望寄托到他们身上,倒不如自食其力”
说的轻巧,可是,刘协无钱无地,只有两千兵马,靠什么来养兵?
刘协无奈,嘴里道:“并非我愿意,实在是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