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新罗百姓人心惶惶。
倘若青州军未曾跨海而来,新罗王也未曾战败,那么,绝大多数的百姓并不会心生疑惑,都是寻常百姓,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吃饱喝足,谁做大王并没有太大区别,可是青州军攻陷釜山之后,一切都变了。
新罗百姓惊讶地发现,传言中懦弱无比的汉军远比想象中的强大,这时候,他们开始意识到,仅靠新罗大军,怕是难以护得他们周全。
一些胆小之辈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才能避免触怒汉军!
恰在这时,元皓的传言出现了。
没过几日,汉军有意立元皓为王的消息隐约传来。
新罗王勃然大怒:“该死,真是该死,汉人真是活够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我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新罗相连连劝阻,“大王息怒,大王三思,元皓之言不足为信,只要置之不理,他们翻不起大浪,大王,李贤兵强马壮,与其为敌,只怕会触怒汉军呀”。
“难道我俯首称臣,汉军就会放过我吗?”
新罗相哑口无言,他自然知道,自家大王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汉军的。
与其多生事端,倒不如静观其变,反正新罗军已经败过一次,再败一次又能如何?
许是为了宽慰新罗相,新罗王踌躇一番,最终缓缓颌首,“其实丞相大可放心,即便不动用边军,我新罗的兵马也可以剿杀这伙汉人!”
新罗相不置可否,另外一名宠臣谄媚地笑道:“大王英明,只是眼下汉人扶持的假王给国内的百姓造成了很大的困惑,如果不能很好的应对,只怕真会中了汉人的奸计呀”
提起假王元皓,新罗王就恨得直咬牙根,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沦陷的,倘若不是突然冒出的这什么“元皓”,汉人又哪会这么容易渡过河水,兵锋直指王都?
况且,针对汉人,新罗王还可以施出诈降的计策,可对意图取而代之的假王呢?新罗王毫无办法。
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新罗王与元皓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念头急转,新罗王忽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计策,十日之内,我要见到那假王的项上人头!”
“喏!”
新罗王都城外一百八十里,甘宁麾下兵马兵分两路,其中一路由步骛亲自带领,人数不过两千,可却全都是精壮至极的汉子。
这些军汉衣着打扮全都是新罗兵卒的式样,连旗帜都是新罗的将旗,路上若是遇到新罗的乡民百姓,他们中的将官还会出面讨要些食物。
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已经有不少军将叛离新罗王,归顺了大汉,当然了,名义上他们归顺的是“元皓”。
在叛军叛将的协助下,青州军大摇大摆地在新罗国的腹地行军、扎营,愣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步骛的去向,只有甘宁以及丘飞知晓,连赝品元皓都不知晓。
眼看着距离王都越来越近,挡在路途中的新罗人马却越来越少了。
除却偶尔被汉人斥候抓住的敌方哨探之外,连超过百人的新罗人马都没有。
自从大军过了河水,北岸的新罗军马就好像销声匿迹一般,全无踪影。
没有敌人,步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新罗王此獠很是狡诈,竟然龟缩不出,难道他就不要颜面了吗?”
原本步骛还想各个击破,在城外极可能多的杀伤敌方的有生力量,可现在倒好,传言狂妄自大的新罗王竟然夹着尾巴收敛了兵马,没有半点阻拦汉军前进的意思。
就好像在说“来呀,你们有胆就来,我们在王城等着你!”
谁也没想到步骛竟然会采取这种保守的防御态势,看来,他们的君臣是真的被青州军打怕了,如今竟然试图依靠城防来消耗汉人的锐气。
“将军莫忧,这些日子元皓已经加派人马在四处散播谣言,就说新罗王暴毙,如今把持朝政的内相图谋不轨,意图谋朝篡位……”
步骛微微颌首,原本没有扶持假王的时候,他本打算驱赶新罗百姓攻城,可现在看来,如果要让元皓与新罗王分庭抗争,那么往日里那些暴虐的招数就不能随便使出来了。
现如今让新罗人心不稳,倒也是一个不算法子的法子。
最起码,有了元皓做挡箭牌,步骛的人马便再也没有被新罗的百姓暗算过。
要知道,之前,攻破釜山城后,汉军虽然兵强马壮,可沿途总是有些不怕死的新罗乡民试图在水中投毒谋杀汉军将士。
现在,大军过境,虽说没有提壶相迎的场面,可最起码也是军民两不相伤,井水不犯河水的境地。
与此同时,下邳城内,围绕步骛孤军深入一事,朝廷上已经闹翻了天。
“陛下,甘宁此人年轻气盛,不顾大局,冒然出击,已然破坏了大局,依微臣之见,当治其狂孛之罪!”
李贤勃然大怒,谁不知道甘宁出兵是奉了他的军令?
眼下,董承这厮公开唱对台戏,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候,徐庶站了出来。
“大将军所言差矣,那甘宁孤军深入,连破新罗数十城,打的新罗君臣闻风丧胆,行的是壮我国威的正事,又何来狂孛之理?”
李贤眉头舒展,这才像话。
刘协移驾下邳以来,为了面子上好看,很是有不少“忠臣”前来投靠。
小小的朝廷乌烟瘴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冒出来给李贤上眼药。
对此,李贤虽然嗤之以鼻,可是,时间一久,却也觉得烦不胜烦。
有心全部宰了,却又怕人言可畏。
可是,现在偏偏有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蠢材在质疑李贤的国策!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战而屈人之兵?鸟!若是连新罗的王城都没能攻下来,这又如何谈得上是胜利?
殿中,依旧有人不断出列上谏:“陛下,甘宁胆大妄为,私立假王,按律当斩,臣请囚禁其族,秋后论处……”
李贤闻言须发皆张,“谁敢!陛下圣明,甘宁孤军深入,尚且生死不知,哪有罪及家人的道理?况且,依照其立下的功勋,恩泽其门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殿下众人还要争吵,刘协却全无心思,只听他一拍扶手,道:“休要多言,新罗王目中无人,教训一番也是题中之义,至于甘宁,有功无过,传令下去,赏甘宁布帛三百匹,良田一百顷,金一百斤,奴婢十名……”
大汉的水师力量远远凌驾于新罗水师之上,对于甘宁,李贤可不想让就这么死了。
于是,廷议过后,李贤第一时间派调水军北上,为的就是增援甘宁,确保其平安无事。
放眼天下,能够与大汉水军较劲的水上力量绝无仅有,便是昔日里强大无比的罗马帝国此时也已经日薄西山,苟延残喘。
至于美洲,此时更是野人的天下,后世里赫赫有名的世界警察,此时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