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情?
汉军怎么与城外的高凉一唱一和,看上去默契无比?
直觉告诉元皓,其中必有不妥,然而,当着步骛的面,元皓不敢多言,只得将疑问埋在心头、
“将军,莫要上了这狗贼的当,城内兵强马壮,丝毫不弱于他们,绝不能上了他们的恶当呀!”
元皓苦口婆心,试图劝说步骛。()
步骛故意作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嘴里道:“可是他们的条件很是不错呀,我的人马虽然不怕厮杀,可早已经思乡心切,能够不打仗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元皓连哭的心思都有了,完了,高凉真的动心了,这可怎么办,他可不想新罗又冒出一个大王出来。
可怎么阻止呢?
“都尉,三思呀”
“无妨,高凉愿意归降了”
元皓瞪大了眼睛,半晌不曾言语。
城外,新罗军归降,惊走了不依不饶的黄巾军。
新罗国内,百姓安居乐业,这种情况在新罗王都表现得更加明显。
当其余郡县的百姓还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时候,王都的百姓已经换上了华美的衣衫。
形色种种的行业在县城内兴盛起来,经过数月的发展,如今新罗王都竟然成了新罗国内奢华无比的大城。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的很,王都能有今天,靠的是之前步骛的运筹帷幄,而后来的县令只不过是曹随旧规,赚了点便宜罢了。
新罗大捷的消息经过仔细的甄别之后由八百里快马传递了七日,跑死了五品良马才得以快速传到下邳城。
皇宫之内,刘协看了李贤写就的请功文书之后,仰天大笑:“新罗一除,朕去一心病矣!”
侍候在宫内的内侍们齐齐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天子开心,那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呛啷”,这时候,大喜过望的刘协在宫内抽出宝剑,舞了个剑花,竟是独自耍起了剑舞。
自打迁徙到下邳一来,刘协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舞剑了,今日,得知高元被俘的消息是真,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就好像压在胸口的巨石,突然之间被人搬移开来,那股身心舒畅的感觉无以言表。
长久一来的压抑、自责、怀疑、恐慌乃至不安,在翩翩起舞的剑光中一扫而空。
“哚!”刘协收剑而立,他大笑道:“朕是天下之主,朕富享万民!”
这时候,殿外很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通禀:“陛下,董承殿外求见。”
“宣!”
刘协这时候心情很好,那董承又是他往日里颇为看重的心腹,是以没做什么犹豫,便让董承进了殿。
“末将见陛下”
“嗯,平身吧”
“末将未得诏前来,是以有一桩秘事要禀奏陛下”
刘协这时候不禁皱起眉头,董承能有什么秘事?而且非要在这个举国大喜的当口上说?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不喜,可刘协还是微微颌首:“喔?是何秘事?”
董承从袖中摸出一卷布帛,道:“李贤图谋不轨,意图不臣,真是臣找到的证据,请陛下过目。”
图谋不轨?
大胜新罗之前,刘协朝思暮想都想见到类似的东西,可是,新罗获胜之后,刘协的心思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
如果说,非要从刘协所厌恶的人当中挑选出一个极品,那么李贤当之无愧,可是,封狼居胥,这是所有帝王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说来听听”
董承心中一颤,皇帝的语气并无喜色,若非他早已经从某些人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此时还真会露出马脚,不过感受着刘协的目光正在紧盯着自己,董承横下心来,显得胸有成竹:“陛下,李贤胆大妄为,多次挪用战利品……此番,听闻李贤有百丈海船九艘!”
这算什么?欺君罔上!若是李贤没立下这场大功劳,刘协定会把他擒入京城,好生拷问一番,可现在,露布传书一事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了大汉有这样一位勇猛之将。
如果在这时候把李贤拿入大牢,只怕会惹士林非议。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李贤立下再大的功勋也无济于事了……
刘协甚至连把李贤召到跟前,问询一番的心思都没有,他落寞地叹了口气,道:“朕已经知晓,你且退下吧。”
董承从刘协的表情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李贤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私盐贩子罢了,凭什么能当得起掳获酋王这种泼天大功?
如果没出这档子事儿,刘协是想把步骛留在新罗,为其镇守富庶之地的,可现在,既然有风闻传出步骛与叛逆有过交往,那么刘协就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安排步骛的镇守之地了。
谁也不想把一个心怀叵测的悍将放在卧榻之策,刘协挥笔如飞,亲手草就了一张犒赏诏书。
当天夜里,李贤便见到了诏书的内容。
多数内容不出意料,换句话说,一切尽在掌握。
翌日,天子犒赏李贤的诏书由快马传遍天下。
甘宁、步骛皆是有功之臣,可是,他们身后的李贤更是不可或缺,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李贤,甘宁、步骛绝对走不到今日的程度。
新罗王都,青州军中的那六千多军卒也就罢了,他们习惯了严苛的军纪,暴躁的性子被军将们约束的死死的,倒没有生出乱子。
然而,新近投靠的两万名新罗大军就没有这么老实了。
听闻青州军中的军汉可以用战功兑换夷娘,那他们呢?他们这些归顺的老卒又有什么犒赏?
在新罗的时候,步骛曾经答应过他们,再过一段时间,每个人都会有赏赐。
可是等了这么久,为何一枚银钱都没有见到?
难道说,是汉人食言而肥了?
一开始,三五日的功夫,畏惧军威之下,新罗老卒还不敢妄动。
可当来步骛、甘宁一行打马离开的时候,早已经焦躁不安、蠢蠢欲动的老卒便在有心人的唆使下炸营了。
老卒营中残存下来的军卒多是些悍勇至极的家伙,他们真正的将官要么死在了新罗,要么早已经跟随大队人马撤回了城中,后来步骛虽然也为他们遴选了些各级军将。
然而,从骨子里,被背叛、被抛弃过的新罗老卒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因为,他们不知道会不会被抛弃第二次。
犒赏的诏书迟迟不下,有家不能回,有女人不能睡,这种难熬的心思足以把人折磨的发疯!
于是,在某些人的挑唆下,老卒们躁乱起来。
海岸吹来的咸风裹得营盘中央的大旗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