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这是当下里对张燕最好的抉择。
十步,五步,三步,近了,更近了,借助远方忽忽闪烁火光,张燕看清了许褚的面目。
浓眉阔目,面若紫玉,膀大臂圆,七尺多高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宛若一只丛林中走出的熊罢。
张燕心知自己绝难讨到好处,有心退却,可目光瞥到仓皇逃窜的于毒,他的心中却陡然一软。
也罢,拼他娘的!
身为黑山军的统领,张燕知道对方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但如果纠缠住对方,让于毒逃掉的话,那黑山军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以于毒的能力,东山再起不一定是一种奢望!
想到这里,张燕萌生了死志。
曹操三万大军重重围攻,这是张燕的失策,若是张燕听从李贤所言,何至于此?
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么,与其苟且地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
终于,两人冲撞到了一起。
“铿铿!”许褚染血的大斧凶狠无比地砍在了张燕的刀刃上。
巨大的力道震的张燕手中的刀刃险些脱手,他强忍住翻腾的血气,冷笑着啐了许褚一口。
“啪”带着血块的唾液迅捷无比地喷到了许褚的脸上。
“啊,老子杀了你!”陡然遭此侮辱,许褚愤怒交加,他把双斧轮使的宛若风车一般。
张燕拼尽全力也不过挡下了十多个回合,最终却是由于体力不支,被许褚一斧砍在了虎口上。
“噗哧”,没了武器,张燕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了,能够挡住许褚这么久已经是他超长发挥了。
瞥到许褚滴血的斧尖,张燕无所畏惧,他大声道:“给老子一个痛快!”
许褚哪里会留情,当下他一手拎着张燕的发髻,另一手挥动斧子,只是一下就枭下了张燕的头颅。
远处逃窜的于毒似有察觉,他回首望去,正好看到了张燕死不瞑目的双眼,他不敢大声哭喊,只是捂着断臂涕泪交加地避过人群,遁入了夜色之中。
后方是一处悬崖,那里没有大军驻守……
这时候,没有人顾得上于毒,许褚左臂高高挥动着张燕的头颅,大声喝道:“张燕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四下里的兖州军卒当即呼喝出声:“张燕已死!顽抗者杀无赦!”
这时候,依旧在抵抗的贼人只剩下了四五十人,他们看到张燕的头颅之后都是嚎啕大哭。
“渠帅!”
有的贼寇挥刀自刎,有的却是势若疯狂试图从许褚手中夺下张燕的头颅。
许褚哪里会让他们得逞?
没多久,依旧负隅顽抗的两千多老卒没有撑下多少时间,便被三万曹军包了饺子,剿杀的干干净净。
直到死,留下的黑山军也没有一人肯降。
不过,在同伴的掩护下,一千名黑山军突围成功。
于毒、杨凤伤痕累累,却已然活着。
原本被李贤寄以厚望的一万黑山军险些灰飞烟灭!
当然了,曹军付出了的代价同样惨重,徐晃麾下,起码有六千名军卒伤亡,后来的许褚、曹仁要少些,却也损失了千余人马。
同等的数量交换,意味着黑山军真的是在玩命搏杀。
不过,不管怎么说,曹军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胜利,对于曹操而言很是重要。
对上李贤,曹操从未获胜,此战,打破了以往逢李便输的惯性,取得了深远影响。
青州军并不是不可战胜,只要谋划妥当,一样可以杀他个片甲不留!
黑山军败了?
来援的太史慈闻听战报,险些跌落下马。
来晚了。
曹军已经聚成一团,这时候,太史慈不敢贸然试探,他为人谨慎,宁可在营盘中固守到天亮,也绝不愿意拿麾下近万人马的性命去开闯!
东侧的山脉是肯定翻不过去的,西侧的河流呢,这个季节,泅渡很不现实。
天色已晚,思来想去,也只有坚持下去,等到天亮之后再做图谋!
不远处,曹军欢呼雀跃的声音不绝于耳,太史慈只得亲自为士卒打气,只听他高声喝道:“兄弟们,前方的敌人是谁想必你早已经知晓了,没错,他们就是曹操的兖州军!这帮贼子杀我同胞,心狠手辣,落到他们手中,断无生路,而你们的亲人还在青州等着你们回家,兄弟们,告诉我,你们想活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青州军噪杂的呼喝渐渐汇成一股声浪,“活!活!活!”
青州军原本低落的士气在经过太史慈的鼓动之后有了大幅度的回升,而厮杀了大半夜,曹军三营的人马也已经累乏了。
与黑山军厮杀一阵,三部人马都已经是疲兵,不利久战。
因而,即便曹军发现了青州军的迹象,却没有大幅进逼的迹象。
是战还是退?
曹军已经将青州军南下的道路堵得死死的了,就算太史慈横下心思,胆大包天,试图从南闯关,为黑山军复仇,也定然不可能成功了。
将各部将官召集作一处,太史慈开了个简短的军情会议。
太史慈的心情很是烦躁,他的哨探再度来报,说两日之前,许褚的人马还在百里开外。
一百里,按照曹军的速度起码还要两三日才能到达那处营寨所在的方位。
按理说,这个时间,足够太史慈赶到营寨提前做好布置了。
事实上呢?
曹军完全将青州军玩弄于鼓掌之中,三万大军硬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黑山军团团包围。
等到大军发现不妥,意图救援的时候,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斥候必须承担责任,作为青州都尉,太史慈也难辞其咎。
会上,太史慈首先承认失误,“是我的错,太过大意了,黑山军之败,我会向使君说明原因”。
“都尉,都到了这时候,别谈那些了,搞定曹军才是正经事”
“不错,只要击败曹军,怎么都好说,如果再败一场,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太史慈叹了口气,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