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郑袖诡计多端,怕是要加害于他……”眉月儿很是为阎王爷担忧。
“郑袖找不到他的过错,就不敢轻举妄动!”白衣蒙面鬼士说,“郑袖听鬼卒头领说,我使用的是一把蛇形斩魂剑,的确,这正是蛇形斩魂剑。”
过去,眉月儿曾见过阎王爷腰上挂着的蛇形斩魂剑,那剑出鞘如蛇,青光闪耀,一般鬼卒别说碰上它,就是看一眼,那魂儿也会化作青烟。
白衣蒙面鬼士说:“家父传给我这把蛇形斩魂剑时曾交代过,阴世只有两把,一把为雌,一把为雄,雌雄威力相当,只是两剑难以相合互见……”
“那么,恩士的剑是如何得到的?难道与阎王爷的剑有着一段渊源?……”
白衣蒙面鬼士怅怅地说:“家父也未告知,便死于大秦铁骑,家母曾告诉我,这是一把雌剑,迟早有一天,会与雄剑相合。”
“恩士所言,雌雄斩魂剑一旦合一,便阴世无敌?”眉月儿惊讶地问道。
“不,家母曾交代,万物相生必相克,据说,唯有阳间的灵悟之气方能破得此剑!”
“噢!有这等怪事?那恐怕只得防着阳间的灵悟之气了。”
老婆婆忙里忙外,却听不懂眉月儿与白衣蒙面鬼士的交谈。
白衣蒙面鬼士离开后,眉月儿悄悄探询:“老婆婆,此恩士生的如何相貌?”
老婆婆笑得诡秘:“姑娘,他生得健健壮壮,双眼又大又有神儿,脸膛黑黑的,该是个正直的鬼士。”
眉月儿也笑了。
眉月儿这日居然神清气爽,虽然白衣蒙面鬼士已离开多时,却依然觉得他仍在身边,屋子里有股浓浓的无法淡去的暖。
老婆婆也说,若是家里有个伴儿,也就不这么空荡和阴冷了。
眉月儿不禁“望”着老婆婆,心下却思绪翻涌:多少年来,老婆婆独自面对这间空屋,四壁如洗,夜长寂寥。莫说是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伴儿也没有,纵然是生了病下不了炕,连个端汤送药的也没有啊!日来月往,四季更迭,老婆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着,是什么支撑着她执拗地一步一步往下走呢?
也许,她说不出自己活下去的根由,也许,她会只用一个淡然的笑来回敬你的提问,但是,她的内心底层,定然是深埋着一棵期盼的大树:儿子,便是她心底的那棵大树啊!
眉月儿想到自己,不也和老婆婆有着若干相似之处吗?
夜色清寂,犬吠狺狺。
眉月儿将发髻间的一付簪子解下,拈在手里,她从祖父手里接过它们时,就曾有过一个美好夙愿:
不在迫不得已之时绝不动用销魂簪,自己深知,鬼儿们能存活与阴世,已是侥幸,若再害了他们的魂命,岂不是太残忍了!想想那四名鬼卒,实属无奈。是他们无奈,自己也更是无奈啊!
锁魂簪才是她凝敛了美好夙愿的吉物,不仅能救治阴世鬼儿,更能医疗阳间善人。
但是这阴世险恶难卜,并不知还有多少同类灭于此销魂簪?但愿不要再有什么争杀戕戮了吧!
眉月儿坐于炕侧,久久不能平静,老婆婆已睡去,老婆婆虽说耳背的厉害,夜里却是格外灵精,连院篱外的走路声,她都要问一问眉月儿。
炕头放着一身洁净的男儿衣裳,虽是年久褪色,但她时常拿出去晒洗,仿佛,单单等着久盼而归的儿子回来穿上。
人间慈母盼游子归,阴世慈母亦是盼游子归啊!
纺车静卧于夜色中,应该也是累了,只有木质回形时发出嘎巴一声响,老婆婆却已熟悉了这响声,眉月儿哪能适应,每逢此时,便惊恐地盯着暗影中的纺车好一会儿。
毕竟这阴世是动荡不安的。若是尚在阳间,该是如何景象?
阳间虽然也是险恶,但毕竟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人们遵循着自然的生老病死,或忧或叹,或喜或乐,倒也有无限妙处。有朝一日,若重返人间,宁可化作一个辛勤劳作的贫妇,也不再投入这凶险邪恶的阴世了。
无论如何,也要去找找嫂子佳勃,此时的阴世间,她却成了自己最无可抉择的牵挂。
哥哥乔闬正缱绻于他的温柔乡里,无需自己去牵挂了,纵然见上他,也只怕此时无济于事,倘若不为他脱胎换骨,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头了。
祖父,虽说生死不明,但他胸怀坦荡,又是阴世的大将风范,武艺高强,一般鬼卒定然伤不得他。只怕此时的祖父,反过来正牵挂着她们吧!
唯有嫂子,却年纪轻轻,没有下落,甚为焦急。
纵然有白衣蒙面鬼士的嘱咐,不要外出,但眉月儿还是想出去走一遭,说不定可以找到嫂子。
如此想好之后,她便悄悄收拾一番,待听听老婆婆确已睡熟后,轻声开了柴门,趁着微白幽暗的月色出了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