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这已不像一个单纯地习惯,应该算是一个信仰。
一个人的生命,若与朝菌蟪蛄相比,的确漫长,但若与宇宙历史相比,岂不是微乎其微?
他起了床,洗过脸,习惯性的拿起画笔,望着画室,灵感在这一刻,被清晨微弱的光线映亮。他拿过墨汁,才欲倒向砚台——不觉惊呆了。
一只洁白如雪的蝴蝶儿“点”在砚台上的龙形纹雕上,与黑色的砚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哇!好漂亮的白色蝴蝶!
只见它若弋若飞,若即若离,翘羽通透晶莹,温柔若染,惊艳似霞。
细细观赏,它的小巧身姿还在微微颤颤地抖。
它一定是冻坏了,快些去生火,让它暖和暖和。
咦?这是冬季,哪儿来的蝴蝶?难道是阴世来的报信使者?难道是天庭降瑞,共庆喜年?
噢!不管不管,只管好好善待它吧!
楚江童生上火,将砚台端到炉边,嗔嗔地说:“宝贝儿,宝贝儿,别害怕,我生了炉子,你只管在这里躲避这寒冬!只是你又不会说话,若是能言善辩,定会为我驱散烦恼!好啦!你就在这里歇着吧!”
白色蝴蝶静静点立,翅羽翕合,亦真亦幻,美不胜收。
楚江童生怕它飞了,还专门为它拍了一些照片。
夜里的打斗,爸爸妈妈当然不知。过年了,妈妈的牌场要暂时歇业一天,正月初一,那得补上。
妈妈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好。
原本,这个世上就有太多太多可以简单化的快乐,但是,很多的人做不到,却宁愿去翻山越岭寻找那些复杂的幸福。
妈妈突然从牌场中走出来,显然很不适应,仿佛刚刚从行军队伍中掉了队。她在爸爸的温柔呵护中,越发感到自己苦不堪言,受害匪浅。她要重回自己的队伍,要重新寻找回自己的快乐团队。
爸爸揪心地诉说着:“人人都说吸毒是第一害,我看哪,这玩扑克打麻将,比吸毒还上瘾,你看把你妈踢腾成啥样子了?”
楚江童笑而不评:“爸,一个挥霍时光的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空虚,一个只为钱而活着的时代,从来都不相信钱还有买不到的东西!”
爸爸说:“我也想练字,过去总觉得不忙之时,有空的时候,日子好了之后,再静下心来练字,现在想想,等到一百岁,也实现不了那个愿望。”
楚江童点头夸赞:“爸,我也有过你的相同想法,直到今天,仍然还那么想……”
“小童,所以,现在能做的就做吧,别等!”
“不能再等了!”楚江童望着窗外的天,自言自语。
并非因为有目标才不想去等,有时只有在行走中才会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目标。
楚江童拨通了姚书记的电话。
姚书记异常兴奋:“楚江童同志,你可是第一个给我拜年的人哪!这么多年来,我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么真诚的拜年,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连一声出口的祝福话都没有,好啊好啊!用心说话,比用嘴说话有价值啊!”
楚江童握着手机,重复着刚才的第一句话:“姚书记,快些健康起来,还有好多事等着您去做!”
“当然,还有更多的事,需要你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去做!”
楚江童分别去了瘦弹簧家和土地爷家,看望了一下他们的父母,然后再去探望卓越的父母。卓越的弟弟卓绝放了寒假。
卓绝很是尊敬楚江童,商量他留下来吃饭,楚江童说还有事,便离开卓家,径直去了小陶的公寓。一路上,他最放不下卓父的表情,他仿佛把卓越当作自己余生的愧疚。
正巧,小陶又不在家。
卓越心情很不好,她正是因为小陶一段时间来的忙碌。卓越还在写诗,将厚厚的一摞诗稿摆在桌上。
“哇,这么多,喜获丰收!”
“我是为写诗而写诗,给自己看的……”
“那我岂不是侵权?”
“你是小陶的朋友,只是半侵权!”
楚江童选了几首,反复看起来,猛然间心里一亮:这个妮子,正在恢复记忆的途中!
我们像画平铺于这个世界染一幅雪景只是我的面前隔着并不厚重的夏和秋一幕幕并不清晰的过往亦梦亦幻但一定来过我要飞回画之外的春寒楚江童给小陶打了个电话,小陶的手机很忙,一直打不进去。
楚江童想把卓越接回家,她却不同意。
小陶呢?
卓越向楚江童透露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信息:小陶这些日子经常被一个男人约出去,那个男人开一辆黑色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