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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如火，而他就是扑火的飞蛾，一只一只又一只，一次一次又一次，三千的身影在罡风的烈焰之中焚烧成灰。

可是，那又怎么样？焚烧了三千，他还有一万，焚烧了一万，他还有十万，焚烧了十万，他还有百万千万的无穷无尽。

当付出了足足的三千意识虚影化作了灰烬烟消云散的时候，他的意识凝聚出来了的虚影，依旧还没有能够刺破那星辰的罡风，依旧还只是在星辰的外围而徘徊。

那一颗巨大的星辰，那银白色的光芒之下的，在剧烈的罡风层之中的淡蓝色星辰的魂，似乎也是在静静地看着江朔的疯狂。它看着江朔意识的虚影，看着那不断地来临的扑火的飞蛾，看着那在罡风似火之中湮灭烟消云散的影子。

这个时候，江朔分明可以感觉的出来，那是一种傲然，是一种得意，是一种不屑和蔑视。

那仿佛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者，看着蝼蚁在愤怒嘶吼着想要进入皇宫圣殿的时候，那一种皇视天下的霸道和自信。那是一种看不起和不屑一顾的冷漠。或者说，从一开始，他的眼眸之中，就未曾有过渺小若无物的的存在。

“冲啊，继续给我去冲击，去！”看着一个个的身影湮灭消散，江朔心中不由地也是有些焦急起来了。

那些湮灭的身影，是他的意识的千千万万的分散，他们仿佛是十万大军的士兵，而自己则是统帅的皇帝。他们在为帝王为战，为了他们的帝王的一个命令，而无所畏惧，而无论刀山火海勇往直前，仿佛飞蛾一般扑入熊熊大火之中，撞击在高耸入云的峰崖之间，灰飞烟灭。

可是，自己作为统帅的帝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死亡，看着他们湮灭如灰，而却不能拯救他们。甚至于，分明可以下令撤退而回，但是自己却是从始至终地只是发出来了前进的命令，将更多的战士送上了战场，推进了刀山火海的死亡之中。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江朔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只是那种感觉让他很难受，让他的意识开始出现了退缩的念头。

因为，他的心与灵魂，不再是那样的坚定了。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当你真正的看到了满地鲜血血流成河，看到了尸体骸骨堆积如山，看到了残肢碎体血肉纷飞，如此惨烈得不堪入目惨绝人寰的场景，你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

特别是，那些死亡的面容之间，分明都是你的至情至亲的关怀，甚至于是你自己的面容。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发出来了嘶吼，看着他们的鲜血四溅飞散，看着他们的骨肉残肢纷飞散落，看着他们在死亡之时的疯狂和绝望……你，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吗？你还能静静地挥出来了你手中的旗帜，发出进攻的宛如催死咒一般的命令吗？

这样的退缩，并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恐惧，而正是因为情，因为不忍，因为放不下的关怀。

这个时候，江朔真的想要退缩了，因为在他们面前死亡了的意识的虚影，已经增加到了足足一万，全部都是化作了烟尘湮灭。

每一个意识的虚影，都是属于他的一个部分，所以也就都是他。他完全可以感觉得到那种疯狂，那种不顾一切地勇猛，那种仰天长啸的疯狂。

可是，他同样地感觉到了那其中所隐藏的痛苦和无奈，因为那似乎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或者说，真正的结局已然确定，那就是埋骨忠魂十万起，满天烟沙风带血！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坚持，为这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的战争而疯狂？

他的意识微微动摇的同时，那些发着嘶吼而疯狂的虚影，也是似乎缓慢了一些，也不再是那样的凌厉和战意盎然，而是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甚至于，他们都不再疯狂去攻击，不再是勇往直前地嘶吼，而是开始缓缓地选择了后退。

可是，他的十万大军，也并没有能够安全地撤离。因为，星辰的灵魂，终于还是发起来了攻击，它得意了。

强烈的罡风陡然之间疯狂起来了，再不是紧锁为笼遮掩自己，而是反身成刺，化作了十万天兵，仰天嘶吼，霸气凌天！

不仅仅只是如此，那星辰之中所存在了的雷霆闪电，也是陡然而起，化作了滚滚天雷，融入了呼啸的罡风之中，仿佛是为那些出战的勇士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战甲。

以天空作为战场，这是一场属于江朔的意识和星辰意识的战争。只是，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