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锦云似乎现在才认出夏侯云歌一般,脸色虽然难看到极点,到底是扯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来。
“听说皇后身体不适,过来看一眼。”夏侯云歌便转过身,对她回了一句。
而君锦云的目光,却落在夏侯云歌微隆起的腹部,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几个月了?”
夏侯云歌闭紧了嘴,没有说出口。
她的身孕,细算起来,也有五个来月了。
“我的都快六个月了。”君锦云苦笑一声,轻轻抚摸自己高隆的肚子,眼底的慈祥让人心头酸紧。
“娘娘!”芳雨却忽然跪在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不许哭,不懂规矩。”君锦云温声斥道,芳雨便赶紧闭了口。
夏侯云歌看的出来,君锦云的情况似乎很不妙,脸色愈加惨白的青,而额头渗着一层一层的虚汗。
芳雨在一侧忍着哭声,只有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已经过了三更天了,蜡烛已燃烧过半,大颗大颗的烛泪洒满了烛台。现在正是宫里的人睡得最沉的时候,鸾凤宫的宫人们却都大眼瞪小眼的通宵熬着,这样的情况已经两天了。一个个眼圈乌黑,神情倦怠,没点精神头。
君锦云抬起头,目光幽幽地望着窗外灯火昏黄的宫门口,声音很轻很轻地说道,“想来他正拥着新得宠的林妃,沉迷在温柔乡中乐不思南北。”
这样充满幽怨醋意的话,若是原先的她,说什么也不会说出口的。
而现在,她就只有一肚子的苦水怨气,没处倾吐,没处泄。
“皇后,有孕在身,还是小心身体。”夏侯云歌低声说了一句。这是她能给君锦云唯一的安慰了,说完本想走的,却见君锦云的眼眶又红了。
“我竟然落得这般下场……父亲嫌弃,丈夫厌恶,连我的孩子……”君锦云的声音僵住,只剩下呜咽的啜泣声。
芳雨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夏侯云歌完全被这哭哭啼啼的主仆二人,搞得一头雾水。本想劝几句的,却见君锦云哭得更加悲恸,想要捂住嘴掩住哭声,还是从指缝中冲了出来。
夏侯云歌见这边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转身出去,见到那个头花白的太医问了句,“皇后到底怎么了?”
那太医显然也两日没睡觉了,擦了擦疲惫干涩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对夏侯云歌的态度还算客气。
本来夏侯云歌已是重刑犯,可经过乱党劫持,太后胁迫,没想到轩辕长倾就手牵着手带着夏侯云歌亲密无间地共同徒步出现在皇宫中。让人对夏侯云歌重新得宠多了几分猜测,见太后彻底被囚禁在甘泉宫,甚至有人说是摄政王故意跟摄政王妃一起合谋,扳倒了太后。有这样的流言在,大家也都不敢对夏侯云歌太过放肆。
太医小心地压低声音,“不瞒王妃,皇后娘娘腹中的小皇子……已经胎死腹中了。”
夏侯云歌顿觉脊背蹿起股股寒气蔓延全身,“怎么……回事?”
夏侯云歌猛地拔高声音,这才说出话来。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瞧了一眼夏侯云歌,身影依旧很小心地说,“不瞒王妃,皇后娘娘腹中胎儿本就先天不足,保不到足月生产。前两日又被忠义公,大力推搡了一下,摔在地上,这才……”
夏侯云歌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是冷的。接连柳依依小产,君锦云胎死腹中,这都意味着什么?夏侯云歌低头看向自己凸起的腹部。
柳依依说的没错,她是幸运的,可她即将要面临的,就是她的不幸了!整个越国现在都不希望她腹中的孩子平安降世,正逼着轩辕长倾将她腹中孩子堕掉。
手猛然抚摸向脖颈上的遗世,魏荆说这块玉是不详的,难道是真的?
厄运接二连三接踵而至,难道真的是因为这块玉?
夏侯云歌摇摇头,本想驱散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正要离开鸾凤宫,却听见屋内又传来君锦云凄厉欲绝的哭喊声。
“王妃,皇后硬是不肯服药,腹中死胎若再不用药物流出体外,皇后的性命就危险了。”太医忧心焦虑地询问夏侯云歌,皇上一直不露面,他也没个可以询问的人,好歹摄政王妃那也是个上头的人物,或许有什么高见,他听从差遣便是。
夏侯云歌被太医丢了一个难题过来,她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办,那是皇后,那是皇家的事,她不想插手!她不想再给自己惹祸上身,她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王妃,倒是拿个主意啊,这种事也不能去询问摄政王,那毕竟是皇后的小叔。皇上也没个答复,老臣也是没辙了。今天已经第二日了,再拖延下去,只怕皇后的性命也要保不住了。”太医哭丧着脸,就希望有个人拿个主意,别最后皇后有个好歹,他反而跟着砍了头。
“我也不知道。”夏侯云歌举步匆匆的往外走,可听到屋内君锦云凄惨绝望的哭声,脚步又猛然停住。
夏侯云歌叹口气,便往清华宫皇上的寝宫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