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满室昏暗,一丝光亮也无。舒孽訫钺她甚至有些不明白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情形,直至颈后光裸的肌肤上察觉到来自另一人的呼吸,疲惫的身体才终于缓慢察觉到一阵难以启齿的疼痛。
适逢外头突然传来打更的声音,锦瑟侧耳听了片刻,才知道原来已经是五更。
她心头一片悲凉的茫然,身后苏墨的呼吸却是平和而温暖的,分明还在熟睡之中。
脑中一片空白,锦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静静躺了片刻,天边终于出现第一抹晨光时,她缓缓坐起了身。
苏墨依然沉睡,毫无察觉怫。
她自己的衣衫早已碎裂一地,即便捡起来也是衣不蔽体,所以她只是捡起了苏墨的外袍,胡乱披在身上,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天色尚早,院中一片朦胧,昨夜点的琉璃灯早已尽数熄灭。
锦瑟走得很慢,却依然跌跌撞撞。她先是寻到后院,找到了晾晒衣物的地方,取了一套衣衫,随后又来到水井旁,几乎费劲全身的力气,自己动手打了一桶水奥。
井水冰凉,她毫不犹豫的浇在自己身上,用力地冲洗,直至用完了一桶水,才又匆匆穿上那套窃取而来的衣衫,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在马厩中牵了一匹马,走出了这座酒馆。
她心头有一个念想,只有那个念想,她什么也不顾,只想跟随那个念想而去。
苏墨是被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唤醒的,陆离的侍女语调亦格外温柔:“苏公子?苏公子可起身了?我家主人请苏公子共进早餐。”
苏墨这才猛地睁开眼来,发觉竟已日上三竿。他甚少睡得这样沉,一时只觉有些不妥,待目光触及碎裂一地的衣衫时,心头顿时一震!
一些残缺不全的画面接连映入脑海,锦瑟含泪带恨的脸格外清晰,似梦,却又仿佛不该是梦。
苏墨猛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眼中唯一所见,便是床单之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与此同时,肩胛和背后的痛楚同时传来,清晰地提醒着他,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外侍女的声音仍然还在:“苏公子?可需奴家进来服侍?”
苏墨缓缓撑住额头,静默片刻,忽而迅速起身来。
花园之中,陆离正坐在昨日二人对饮的亭中,说是用早膳,却捧着一罐酒闻了又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墨缓步上前:“陆公子。”
陆离这才放下酒罐看向他,挑眉一笑:“苏兄起得可真是晚了些。昨夜是睡得不好么?我看苏兄的脸色似是不大好。”
苏墨并不答话,却只是凝眸看向他手中的酒罐。
陆离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忽而就痛心疾首地叹息起来:“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昨日不知是哪个侍女糊涂,竟将我精心收藏十多年的魂牵梦萦取了出来!要知道天下间可就仅此一坛!如今我与苏兄不过饮去半坛,另半坛就搁在此处一夜,早已是毁了!真是气煞我也!”
苏墨闻言,眉头微微一拧。
“苏兄也知道魂牵梦萦?”陆离见他的神色,问道。
“不过略有耳闻。”苏墨声音有一丝喑哑,淡淡道。
陆离仍旧捧着酒罐长吁短叹:“相传二十年前,酒圣姜熹耗尽毕生心力酿出十坛魂牵梦萦,自己一连饮去九坛,竟一命呜呼!天下间便只剩了这一坛,熟料如今亦是毁了!毁了!想我昨日不过饮了数杯,真真是可惜,可惜!”
苏墨伸手揉了揉额头,陆离的目光便又看了过来:“好在昨日苏兄倒是饮了不少,多少给这坛天下无双的魂牵梦萦一丝慰藉。听闻魂牵梦萦有一奇特之处,便是能勾出人心最深处的欲/望,我饮得少,未有察觉,不知苏兄是否察觉了自己心中最好?”
心中最好么?苏墨勾了勾唇角,道:“饮酒之人,心中所好,大抵便是酒罢。”
闻言,陆离惊奇道:“竟是酒么?我还道会是哪位国色天香的姑娘呢!”
苏墨只是一笑,随后又道:“未见梅先生?”
陆离蓦地“啊”了一声,又摇头叹息起来:“我那小美人不见了踪影,梅先生着急外孙女去向,此时正四下寻找呢!”
苏墨眸光一凝,猛地站起身来。
陆离诧异看向他:“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