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的蔡老板听声抬头,人已不见了,咦了一声,继续埋头算账,半刻后孙道儿出来,赞道:“原来那红烧玛瑙是这么做出来的,咦,蔡叔,我七师妹呢?”
蔡老板奇道:“刚才我一抬头,她就不见了,没去厨房找你?”
孙道儿见桌上包袱也没了,神色一变,冲出店门,蔡老板喊道:“道儿你干什么去?”
声音方歇,蔡夫人已指挥着厨丁往外端菜,催着道:“动作快点,小月跟道儿肯定等急了……”
一骑快马在古镇中间长街上疾奔,镇民们连马上的人都没瞧清,就十数丈之外了,萧寒月在马上想道:“云弟,你不会的,姐姐不相信你会沦入魔道……”
又到镇口,快马过时,那石蛙竟然首次在大白天急叫起来,而且,蛙身随着人和马自底座侧转,只是这声音不大,也不是预警声,是一种急躁的叫。孙道儿骑马追出时,萧寒月已只剩影子了,石蛙止声,又转回了身。
又是数月,江湖波谲云诡,月魔教与武林盟为首的正道大小十几次交锋,谁也没占到好处,进入了胶着状态,增添的变化就是,黑袍月魔人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武林中露面了,再不像以往暗夜盟那样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很多邪道甚至中立的门派都入了月魔教。
一处荒僻小镇的酒肆中,一个人半醉着向柜台嚷道:“小二,小二,拿酒来!”他披头散发,衣着破损,面上有没有清理而长出的淡须。
小二劝道:“客官,少喝点吧,酒多伤身的。”
醉人道:“账面上的钱花完了吗?没完就上酒,少罗嗦!”
小二无奈,回柜上拿了酒,掌柜的止住,赔着笑过来,道:“这位公子——”
醉人截断道:“什么事?我只要酒,酒呢,拿来!”
掌柜道:“客官,都一个多月了,您一直在小店喝酒,观公子也是个有来历的,就是一文钱不出,敝店也不敢不伺候,但所谓举杯销愁愁更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公子,有什么心结不妨道来,小人也活了一把年纪了,说不定能开解一二。”
醉人拿眼瞅了瞅他,笑道:“开解不了的,死结。”
掌柜道:“公子这就差了,人生不外乎那些事儿,娶妻嫁人结婚生子,至于做买卖赔了,赌钱输了,情人跑了,那都是小事,男子汉大丈夫,只说下次!”
醉人道:“掌柜的,你有没有杀过人?”
掌柜吓了一跳,道:“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讲,小人安分两名一个,最多杀只鸡。”
醉人道:“一次几十上百人呢,那些人,与你无怨无仇。”
掌柜一哆嗦,迟疑道:“公子,您……您不会是上头派下来查案子的吧?捕爷,小店可没有任何流血事件发生过。”
“呜呜,爹爹,我的手碰伤了……”一个小孩子举着流血的手进店,掌柜吓得赶快拉着儿子去了后院。这时四个人走了进来,人人带着刀剑,小二心跳:这小地方怎么来这许多武林人?这些人已入座,拍桌子道:“好酒好菜尽快上来!”
小二赶紧应声入了厨房。
其中一个把刀解到床上,愤然道:“可恶,月魔教这帮贼子净跟咱们藏猫猫,而且老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另一个笑道:“他们打不过咱们,只好尽出怪招了,唉,咱们缉月联盟人才太单一了,都是只会打架了,我要是那天心道长该多好,自己当缉月联盟盟主,威风八面,拼打的事都交给下边人了……你说这正道武林竟然让这个道士当了大头,武林盟现在的风头都被他盖过了。”
第三人道:“这一切还不都是那萧魔头搞出来的,他把谷断绝搞下台,自己还是奸细,咦……老四你怎么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进店老四就盯着一个人看,这会儿突地带倒凳子后退,伸指道:“他……他是萧魔头!”
三人条件反射抓起武器护身,但见老四手指的年轻人形容萎顿,身无寸兵,老大道:“老四,你不会看走了眼吧?就这个醉鬼?”
老四恐惧道:“不会错的,那天没龙坡我也跟六大派那些人去了,亲眼看他用一把叫做噬魂的妖器一下子杀了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撑过一招!”
老二道:“他哪里有兵器,照你说那兵器大小赶得上一个盆底了,放怀里也会露形吧?”老四嗫嚅,老三忽嚷道:“就算他是萧云,没有兵器佐阵,也不过没牙的老虎,我们关中四刀客四对一,怕他作甚?”
他大咧咧走到萧云桌前,用刀鞘拍道:“喂,小子,你叫什么?”
醉人茫然望了他一眼,道:“我?萧云。”
“快跑!”老四仿若见到那日屠杀的场面再次发生,就在这个小店里,在自己身上,老大扯住了他,道:“你看他神智清醒吗?多半咱们刚刚提到萧云,就以为自己是萧云了。”老三早不耐了,剑鞘顶了顶醉人脑袋,试探着喝道:“谷断绝就是你赶下台的?”
醉人道:“谷断绝?谷断绝是谁?”
老大老二老三一同大笑,连老四也把握不准。
老三翘起一只脚在凳子上,道:“不管你是不是萧云,今儿扰了咱们四人吃酒,麻溜的从爷胯下爬过去,不然削你成人棍!”
这些人都是素来张狂的主儿,最近又给月魔教折腾得够惨,胸中积了不少火气。
醉人直愣愣站起,四人都以为他要钻了,一副期盼眼神,哪知啪的一声,醉人手里的坛子碎在老三头上,拍完了还不明所以的样子,自己手里怎么空了?老三好久没反应过来,一缕血从眉心直往下淌,到了嘴边,觉得有点咸,才找回意识,怒火冲天:“他奶奶的,连老子都敢砸,活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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