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霜知道,对于端木暄而言,有些事情,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所以,听她问起翠竹,她也并未多做隐瞒。
双眸微红,她轻颤着唇瓣说道:“姐姐有所不知,在姐姐昏迷之后,凤仪殿里,竟莫名其妙的走水了,翠竹她……”
心下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双眼微眯,端木暄扒着迎霜的手臂,面露急切之色:“翠竹她到底怎么了?”
“翠竹她为了让姐姐能顺利逃出,拿了姐姐的玉佩,跳入了火海之中……”
话,说到最后,迎霜眸底的水雾,便再也无法忍住了。
“翠竹……死了么?”
心底,又一次揪疼起来。
端木暄呐呐的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其他。
身子,止不住的轻颤了下。
只是瞬间,她顿觉自己的下体,有一股热流奔涌而出。
恍惚之间,她只觉眼前一阵模糊,便再看不清任何景物!
“姐姐?!”
惊疑出声,迎霜面露惊色。
伸手拂过端木暄的双腿之间,见自己的手上,沾上一抹殷红,迎霜急忙起身,转身向外室喊道:“王太医!”
王太医本是在外室里喝茶的。
听闻迎霜的喊声,他连忙放下茶杯,进入内室。
见王太医进来,迎霜连忙开口说道:“姐姐方才醒过了,可此刻,却又……又……”
面色一沉,王太医上前搭在端木暄的手腕之上。
只见他面色微变,不由分说,便自边上取了银针,快速为端木暄在腿侧,又行了几针。
那日,自皇宫将端木暄救出之后,他便为她做了止血治疗。
其中,更是辅助有许多名贵药材!
原本,王太医以为,端木暄的出血,这就该止住了。
可,天不遂人愿!
他也没想到,她这才刚醒,便又开始血流不止!
姬无忧进到辇内之时,端木暄已然面无血色的仰躺在床榻之上。
而此刻,她身下的锦褥,早已被血水浸湿。
在床榻边上,王太医满头大汗,正为端木暄施针急救。
见状,他心下一惊,剑眉微拢着问道:“怎么回事?”
“我……”
眉心紧皱,迎霜直言道:“方才姐姐醒了,我便将翠竹的事情告知了她……”
闻言,姬无忧面色倏然一沉!
转头,他看向刚刚将行针告一段落的王太医:“可有需要本候做的事情?”
伸手,拭了拭额际的汗水,王太医看向姬无忧,十分恭谨的拱手说道:“老朽这里有几味宝药,需侯爷尽快找齐!只是这些药,太过珍贵,若侯爷要找,只怕会耽误了你回国的行程!”
“无妨!”
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姬无忧道:“你只需将要名和出处写下即可!”
……
回到翌庭宫后,赫连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命荣昌和阮浩然,去一一调查端木暄临产之时在凤仪殿当值的奴才。
此刻,他仍能清晰记起,在他离开前夜,与端木暄说过的话。
她既是说过,会等她回来,便一定会信守诺言。
即便,事情真的如太后所言,她是难产而死。
但是,有些事情,他也一定要弄个明白!
身为帝王。
他自小在这深宫里长大。
对深宫之中的权力倾轧,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是以,他绝不相信,端木暄仅是难产而死。
若是难产而死,又何来之后大火?!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巧合到,有些蹊跷!
是夜,殿外,寒风呼呼,大雪纷飞。
雪夜之下,整座皇宫,万簌俱静!
翌庭宫宫中。
即便因连日赶路,而满目通红,赫连煦却也未曾歇下。
自将端木暄的尸骨移至翌庭宫后,他便不曾让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在此停留片刻!
世间,有哪一个女子,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的惜儿,自然也想。
但是在她生时,他做不到。
如今,她死了,他又岂能让那些女人来污了她的眼?!
此刻,偌大的翌庭宫大殿里,空空荡荡的,只赫连煦一身,面色颓然地独靠灵榻前,俱显殇怀!
双眸之中,温润浮现。
他在心里,回想着端木暄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此刻,他的脑海中,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清晰到,他想起她曾说过的话,竟有些痴痴的笑了。
许久,他便一直那样痴痴的坐着,不曾移动过分毫。
过去,他顾虑太多。
多到,必须将对她的感情,狠狠的压于内心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