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蓉儿也不顾脏,当即捧着绣帕跪下来接,惶急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芙蕖忙不迭快步走到我身侧,轻抚着我的背脊,鼻尖一酸,略微哽咽:“殿下您忍忍,为了您的好嗓子,那药再苦,也不得不喝啊。”
“药?什么药?”万梦薇以团扇掩住口鼻,与宛清同时回,夏商海没有料到她们俩也在殿中,惊愕一瞬,马上带着医女跪下叩:“微臣夏商海携医女苏慕遮参见皇后殿下,殿下万福金安,参见昭婕妤、穆婕妤,两位小主长乐未央。”
蓉儿将弄脏的绣帕扔进宫女奉来的痰盂里,芙蕖为我奉来一盏新摘的茉莉花茶供我漱口,底下又跪着两名宫女侍奉手巾、漱盂。收拾妥当之后,我这才觉得心底稍微舒坦了些,遂抬抬手让夏商海起来。
万梦薇也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阵阵恶心,轻轻蹙眉:“夏太医,这到底是什么药,这么难闻?”
夏商海正要起身,被万梦薇这么一问,吓得双腿一软,又跪倒在地,恭谨回道:“启禀昭小主,这是殿下专门用来保养嗓子的汤药,有龟甲、海马这几味中药在汤里,所以味道难闻了些。”
万梦薇舒展眉头,莞尔一笑:“原来如此,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看来说的正是夏太医配出来的药方啊。”
夏商海擦了擦额上冷汗,回道:“小主过誉了,微臣惶恐。”
梦薇轻轻一笑,转眼望着主位上一脸无奈的我,低眉道:“苏医女,你快给殿下端过去吧,这药凉了恐怕于殿下凤体不利。”
宛清思忖片刻,微偏臻,看着梦薇柔美如月的侧脸,仿佛在试探什么:“咦?昭姐姐还略通医理?”
梦薇毫不避讳,偏头迎上宛清的目光,笑盈盈道:“什么医理不医理的,姐姐不过是个门外汉,只知道这药性为大热的汤药必须趁热喝,凉了喝下去不利于药效挥,妹妹可别嘲笑姐姐了,让姐姐在夏太医面前班门弄斧,那才叫难堪呢。”
她们互相揶揄那会儿,夏商海已经带着苏幕遮走到我跟前。他从红木雕花托盘上亲自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恭敬地举过头顶,诚声道:“启禀殿下,方才昭小主有句话说得十分在理,药性大热的汤药必须趁热喝,所以微臣恳求您喝了它吧,为了您的玉嗓,为了陛下的嘱咐,请殿下服药。”
好吧好吧,真是无可奈何!
我捏住口鼻,示意蓉儿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含住那光滑的碗沿,打算一口气喝下去,谁知刚尝一口,那股恶心劲再次被勾起!我恨不得即刻摔掉玉碗,将他们通通赶出去!
可是没办法,如他所言,我实在太想说话了,出自己的声音是我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只要这些汤药能帮助我恢复嗓音,我也只能全部喝下。
这么想着,汤药已经“咕噜咕噜”地被我喝掉了一半。
“殿下,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夏妈妈来了。”
夏妈妈?她不是刚刚才走么?不过想起她方才对我的承诺,应该是来向我请安的!
我倍感欣喜,当即放下手中的汤药,抬眸看见宫洛正引着她向梦薇和宛清行礼,不过她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
这是怎么了?中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到了傍晚就这么颓靡?不过转念一想,今天所有皇亲国戚都来锦乐宫赴宴,她身为锦乐宫的掌事宫女,应该也累得够呛。
也许这就是她脸色苍白的原因。
宛清与梦薇含着明媚如花的微笑,一起上前虚扶一把,柔声道:“夏妈妈快快请起,您不必多礼了,直接上前见过殿下吧。”
她这才提起裙裾缓缓向我走来,眉心轻微颤抖,眼风无意识地瞟过我手中那碗汤药,险些将胃中之物全都呕吐出来。不过她反应很是迅速,当即跪下去,朝我磕了三个响头,久久伏地不起。
我知道,她不会说话,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对我的尊敬。我将药碗顺势搁在盘中,亲自跳下凤座扶她起来,用温柔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惊慌。她对我四目相对,这才稍微放松了神情。
我拨开她汗的掌心,轻轻写道:“夏妈妈,这是本宫治嗓子的药,味道的确难闻了些,你现在感觉可好?闻起来还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