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娘微微一笑,伸手捋了一下鬓旁垂落的长发,一边提起陶罐替颂参的杯子加满了,一边笑道:“我是开饭馆的,给人倒酒送茶的不过是本分,又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倒是你这般老板娘长老板娘短的胡乱叫唤,难道不怕得罪人?”
“这个——”颂参闻言一愣,暗想莫非这毛淡棉有什么禁忌,无意间得罪人还不知道,幸好这妇人和善的很,不与自己计较,赶忙站起身来肃容问道:“我是曼德勒那边来的,毛淡棉这边的风俗不明白,该如何称呼还请指点!”
“呵呵!”那妇人笑了笑:“别人都叫我素季,你也可是叫我这个名字!”
“这个!”颂参这才会过意来,感情对方是要自己直呼其名,他又不是傻子,回想起一直以来对方对自己的关切,已经明白了六七分,苦笑了一声道:“老板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颂参是个连脚下的地皮都是别人的穷汉,除了一身苦力气啥都没有,实在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素季上前一步,将装满了甘蔗汁的杯子塞到颂参手中:“我素季是个女人,要的是顶门立户的男子汉,钱可以挣来,骨气可是挣不来的,你要是愿意,就把这杯甘蔗汁喝了,要是不愿意就泼出去,我绝不纠缠你!”
颂参捧着杯子,一股凉意透过杯壁,让他手掌心凉凉的舒服得很,他看了看眼前这个正热切的看着自己的俊俏少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杯子,稍一思忖,便将杯中的甘蔗汁一饮而尽。
“好,好,好,你还要吃些什么,我让人给你做!”见颂参应允了自己的要求,素季不由得又惊又喜,这餐馆本是她丈夫的产业,后来丈夫早死,也没有给她留下一男半女,只得由她自己苦撑着,平日里总有些打着这间餐馆和自己主义的闲汉来惹事,如今有了个可以依靠的人,以后日子可就好过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松了口气。
“不必了,这些已经很好了!”颂参赶忙劝道:“在村子里就算是村长也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已经很好了!”
“什么村长不村长的!”素季朝颂参笑了笑:“以后这店也就是你的了,开店了还怕没吃的!来,挑鲜虾煮些来!”说话间,厨房后面便送了一盘虾子上来,原来那菜是东南亚的传统做法,将活虾往开水里一趟,便捞将起来,浇上特制的酱料,特别鲜嫩可口。颂参那里见过这等饭菜,看到盘子里被烫的鲜红的虾子,有些还在蠕动,竟然不敢下手,素季见了微微一笑,坐在一旁随手挑了一只出来,手脚麻利的剥了皮,夹到颂参的碗里,笑道:“吃吧!”
两个小时后,颂参晕晕乎乎的坐在驴车上,感受这屁股下面传来颠颠簸簸的感觉,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还有些让他不敢相信,那个一直对自己笑吟吟的老板娘竟然说要嫁给自己,这简直像是白日做梦。突然,一声驴叫把颂参惊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只见已经离村子不远了,那头毛驴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打着响鼻,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颂参一愣,低头一看,只见那毛驴的肚皮早已扁扁的了,不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苦笑道:“只顾着自家吃饱了,倒忘了你,是我的错!”他赶忙从驴车上跳下来,取了料袋放在毛驴面前,又撒了些黄豆上去,毛驴满意的打了个响鼻,埋头吃了起来。颂参看着牲口吃的香甜,伸手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毛,笑道:“吃吧!吃吧!有福同享,我今日打了牙祭,你也打打牙祭!”
“颂参大叔,颂参大叔!”
这时,远处跑来一个矮小的身影,一边跑还一边喊着颂参的名字,颂参仔细一看,却是那个平日里总是光着屁股的阿旺,他赶忙迎了上去,蹲下身子扶住阿旺,问道:“什么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阿旺气喘吁吁的说:“您早上刚出门,就来了一群背着枪的兵,二话不说就拆屋子,赶人,说什么现在村子已经变成了国王的财产了,大伙儿都没法子,您快回去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