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过,树叶沙沙响着,小草悄悄摇着,凉风吹得人浑身舒爽。
萧萧落叶,一片叶子随风飞落在了湖面上,不停地打转,最后被一颗水草卡住,停在湖边,一只小水虫游过去看看,又嗖的一下逃开,过了一会儿,又游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它刚游到树叶边,从水下忽然窜出来一只带尾巴的小青蛙,一伸舌头,将那小水虫沾进了大嘴里。
小青蛙还很小,尾巴还没退去,不过已经生了四足,现在它需要成长,也需要食物,它藏在了树叶下,等待下一只水虫游过来。
湖边,一众人等愣怔呆立,过了好一会儿才都反应过来,就地坐下。
如东城的海贼之患倒是成全了犯人,这一点,是丁震等人谁也没有到的,也没法不让他们吃惊。
初来如东城时,丁震去衙门里登记,也去过几次牢房,这大鹏就是大牢里的老油条,丁震也就是在哪里见过他的。
这里的人说话俱是南方口音,丁震刚来时也听不懂,在牢房里忽然听大鹏操着一口河南口音,而且言行举止不伦不类,很显眼,丁震也觉得亲切,是以也就记住了这个大鹏。而大鹏这人就等同浑不吝一类,不过他并不傻,眼看疯子等人穿的兵装,也不敢自讨没趣,反而与丁震这个狱友坐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地闲扯起来。
老苍头和那小姑娘身着朴素,典型的普通老百姓,疯子也都没有啥戒心,相互客套几句,便也坐在一起。
是外地人就不奇怪了,当地人也不敢轻易进山,老苍头倒也朴实,一口一个官爷地叫着,只把众人叫的脸红,毕竟是逃兵。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不如偶遇,几人闲扯几句后,疯子便让人去打了一些野味回来,就地烧烤。
老苍头拿出一杆老烟枪,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又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小姑娘,是他的孙女,叫幼娘。
疯子颔首,小姑娘微微点头,也不说话。
大鹏和丁震闲聊几句后,马上露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表情:“原来是老乡啊,俺也是河南鹿邑人。小兄弟啊,你这是犯了啥事能被抓来这里坐牢,是被发配的么?不对啊,发配也该是发配的关外啊?还是说……”
这货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停不住,丁震赶紧截道:“昂,俺是被发配过来的,不过既然都出来了,以后咱们可别在犯事儿了。呵呵,等到回了河南,你有空儿的话可以去鹿邑找我。”
大鹏面色一变,惊呼起来:“敞亮啊,意气啊!俺已经没家了,到时候俺就投靠大哥你了。”
丁震闻言心下登时懊悔不已。
大鹏惊喜之余,道谢不止:“大哥,一看你就是讲义气的人!到底是一起坐过牢的,咱们这关系铁啊。”
转眼之间,丁震就从“小兄弟”升级成了“大哥”,这大鹏看着鲁莽,却也有着他的狡黠,丁震听了只是付之一笑。
大鹏唠唠叼叼地说着,那边野味也烤好了,疯子用刀切下几块肉,丁震拿了两块,分给大鹏一块,大鹏感激之情更盛方才,说着有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简直苦的不行,大鹏也不客气,敞着胸口,一边吃着,也堵不住他的嘴,丁震本想错开话题,便随口问起大鹏的来历,这一问不要紧,算是捅了马蜂窝,只见大鹏登时一拍大腿,感慨万分地道:“要说俺这经历,那真是说来话长,一把辛酸一把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丁震一听“说来话长”,马上就后悔了,但是大鹏已经不给他机会拒绝。马上就讲起了自己的血泪史……
另一边,疯子则是和那老苍头闲聊起来,眼看那两头驴子背上各有两个大包,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鼓鼓的。疯子本以为应该是些破衣服什么的,可一个不起眼的棍子用布包着,可能是一路的颠簸,那根棍子此时已然漏出来了半截。
这个棍子引起了疯子的注意,不过,他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随意瞄了一眼,又呵呵笑着道:“老丈大老远的从河南来,是打算常住江浙么?”
老苍头叹息一声,点头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河南这两年连年大荒,又有蝗灾,幼娘的爹娘都饿死了,人人都说江浙是好地方,俺们爷孙俩也就来了,谁料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又遇了海贼,哎!看来这地儿也不安生啊。”
疯子道:“朝廷上,就没给河南发赈灾粮吗?”
老苍头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