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方的田,肯定是比不上公田和郡守家的私田的。
其他地方的收成,能有三成吗?两成呢?
范二的担心,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担心。
七月初二的米价,已涨到了每斗四十文!这一天也是粮价疯涨的第五天。
经过五天的时间,郡城内粮食疯涨的消息已然传遍了,豫章城方圆三百里内的十六个县,接踵而至的便是这些县城内的粮价也都涨了起来。
最严重的是,其中两个县竟在昨天出现了抢粮事件,两个县的县令当时都吓坏了,急忙带着几十个衙役进行了**。
抢粮事件算是稳定了下来,可郡城的粮价暴涨和县城的抢粮事件,迅速地波及到了乡下。
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大部分农民和佃户,家中基本上就没粮食了,他们往往会从邻居或大户手中借粮,以等待一个月后的秋收。
可现在呢?
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气,基本上算是毁了今年的收成!
要是再不下雨的话,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有两三成的收成,最坏的情况就是大面积的两天被晒干晒烈,颗粒无收!
面对这样的情况,农民和佃户只能一边向老天爷许愿,一边向大户开恩。
问题是,老天爷还没给出反应时,大户们已先一步得到了,郡城和县城传来的粮价疯涨的消息。
粮食成了宝贝每天都在涨价的宝贝,这还能借给别人吗?
农民们借不到粮食,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饿着肚子等死吧?
向官府乞求救济,也就成了农民和佃户们的最后希望,可这正是官府的老爷们最不愿意见到的。
随着抢粮事件的生,农民们便开始纷纷涌向了县城以及豫章城,各县的信使也都纷纷将这个消息送到了郡衙。
这一天,豫章城中涌入了四百多难民,这些人三三两两地结伴乞讨,成了一道令人不堪回的风景线。
这一天的夜色,也终于在范二的忧虑中渐渐暗了下来,豫章城虽陷入了诡异的物价飞涨中,却依然是个充满活力的城市。
范二坐在车中,远远便能看到,那如同明珠一般矗立在东湖之畔的第二楼。
但今晚的宴席却在郡衙,所以他在甘绦的陪同下,直接从书院坐着车子赶了过去,下车后便急匆匆地往范宁的外书房走去。
哪知范二才刚走过衙前小广场,便听身后响起了一声招呼,“范公子,是您吗?”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好歹不是“道友,请留步”,所以范二很快就停了下来,转过头时才现刚才叫自己的竟是唐三少,他身边此时正站着一个,身形与之相仿的年岁在六旬上下的老者;
在月光下的映照下,这老者的面貌似乎与唐三少也有几分相像。
范二恍然大悟,想着他大概是唐三少的父亲时,便对他深施了一礼,“前辈就是唐家米铺的东家吧?在下范逸之有礼了。”
唐三少之父身着深衣广袖,手上还拿了一柄麈尾,怎么看都不像是买卖人,他自然早就听过范二之名,又知他与范宁的关系,所以并不敢怠慢。
他对范二回了一礼之后,三人便寒暄起来。
因有唐三少甘愿使用苦肉计之故,唐家在范二心中自是有别于其他家族的,他并不把他们父子当外人,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与他们一起到了范宁的书房中。
范宁见他们结伴而来,也并不以为异。
几个人互相见礼之后,范二便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他们都到齐了吗?”
范宁摇摇头,有些忧虑地说道,“罗家和胡家的人都没来,反倒是丰城的三家都到了。”
范二笑了笑,“罗企生此刻正在荆州,罗家怕是无人做主,没人来也可以理解;至于胡家的胡仲任,怕是对叔祖父的邀请不屑一顾呢!”
胡仲任退休时所任的官职为治书侍御史,他虽可日日亲近帝王,却只是七品而已。
七品,也就是下品,单从品级上就可看出他出身寒门无疑了,他这样的出身在朝廷显然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
更何况他退休时尚是七品?更何况他亲近的帝王在二十天前已驾崩?
范宁却是五品之职,却以自己的实力得到了一个乡侯的封爵,胡仲任有什么脸面看不起他呢?
范二刚才所言,显然是一句反语。
唐三少父子又岂能听不出来?
几个人哈哈一笑,范宁的心情倒是一下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