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仿佛早就看透了雷金喜等人的心思,遂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壁虎断尾?壁虎的尾巴和身体是同气连枝、成为一体的,但一遇到危险,它们会甩掉尾巴,用那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吸引敌人的注意力,随后逃之夭夭。 好好想想吧,你们与那可怜的小尾巴有何区别?”
雷金喜等人听着范宁说话如此刻薄,却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反倒是一个个面如死灰、汗如浆下。
一直以来,他们坐井观天,在豫章这一亩三分第上称王称霸,觉得自己很强大。
他们从就不相信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所以他们有信心赶走屡次与他们做对的豫章太守范宁,他们表面上遵从胡仲任的领导,也会在关键时刻弃他而去。
尽管他们意识到在这场粮食战争中失去了主动,但他们并不认为豫章能够离开他们。
直到范宁一语惊醒梦中人,使得他们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家门口被人利用了;更可悲的是,如今还被胡仲任抛弃了。
等他们回过神时,却见范宁正在平静地观察着手中的茶杯,似乎那破瓷器比他们更重要一样。
雷金喜等人低声商议了一番,终于还是由他出头,诚心实意地对范宁道,“明公,我等.......我等愿意出证明胡仲任囤积粮食以图大事,也愿意为这案子寻找更多的证据,以弥补我们这段时间所犯的过错。”
范宁当即笑了起来,这也意味着雷金喜等人的负荆请罪,得到了他的谅解。
接下来,涂海等人就开始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反倒是七嘴八舌地对范宁道,“明公,如今豫章的物价暴跌,这大概也是您不想看到的吧?”
“明公,随着物价的暴跌,各种票劵的价格可谓是一落千丈,我们这些人可谓是损失惨重啊,还请明公拉我们一把啊。”.......
“这个嘛,我对有关经济方面的问题,懂得也不是太多......”范宁却摇起头来。
“这.......”众人看着范宁摇头,顿时失望起来,合着刚才谈的一切都白搭了?
正当他们感觉无比失落时,又听范宁道,“但老夫的侄孙对做买卖很有一套,我刚才已让人去接他过来了。”
范宁的侄孙除了范安彦之外,还有谁?
在座的大多数是见过范二的,他们当然也不会忘记,那个既能饮酒又能做赋的喜欢佩剑的少年;这个少年曾在先帝面前做过诗,曾在四方馆以三寸不烂之舌护驾,更是在第二楼做出了一篇名扬豫章的赋。
上次范宁在第二楼摆鸿门宴时,他也一直在座。
难道范宁说的是他?
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心中都念叨着范二的名字,相比于吟诗作赋的豫章书院的夫子,显然是会做买卖的范安彦更接地气。
一番揣测之后,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明公说的,可是范安彦公子吗?”
范宁点点头,又趁热打铁道,“说的就是他,他现在住在苏园,一来一回可能需要小半个时辰。趁着这空闲,你们不如先看看我昨晚写出来的奏折吧,如果都没有意见,我希望你们能集体签名。”
此时此刻,除了范宁有闲心做这件事外,众人的心思都在票劵和不断暴跌的物价上。
可范宁都将折子递到手上了,他们能不看吗?
好在奏折上没有牵扯到他们的罪过,所以他们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半推半就地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签名和画押。
范宁的仆从范中规正在收回奏折时,却听衙役来报,“范安彦公子来了。”
雷金喜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全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急切着想要见到范二,他已成了他们心中的救世主。
可这世上真有救世主吗?
雷金喜等人看到范二走入厅中时,全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一起向他行起礼来。
范二对他们的热情自是深有体会,但他还是中规中矩地还起了礼,又理所当然地走入了末座,心中却不由想到,“若没有粮价之战,我怕是做出十篇赋来,也享受不到现在这样的尊重吧?”
重新落座之后,范宁便将雷金喜等人的来意,以及豫章目前的局势,简明扼要地向范二做了说明。
范二边听边点头,听完之后终于沉声道,“豫章的物价确实是个问题,长此以往,肯定是要乱套的。”
“范公子决胜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幄之中,一定能想出办法解决问题的。”雷金喜顿时拍起了马屁。
尽管在理智上不认为范二能想出什么好点子,但在情感上和在利益面前,雷金喜还是希望自己所料是错的。
其余人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