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点头,“寒儿放心,若百里默敢动寒儿一根汗毛,我就让他焦头烂额日夜难眠!”
“嗯。”关系到我的性命之时,我还在信任你,司马睿,若你借此机会替南玉国除掉我,我必定将你们南玉国炸成一片废墟!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司徒寒才动身回京。
贯普骑着马随在司徒寒身后,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个让各国都忌惮惧怕的红衣将军竟是位女子!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见,任谁跟他这么说,他都不会相信!
司徒寒不急不缓地行着,她要给剑无尘争取时间。不防一万,就防万一,百里默太了解她,也正因为了解她,所以在欲得而不能的情况下,很可能会用极端的方法拿她们要胁她,而她,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
她说过,她绝不会把自己的小命儿交出去任人捏扁搓圆,想治她个欺君之罪砍她的头,也要看看有没有机会落下那个斧!
走之前,她已经将镇国将军大印交给剑无尘保管,谁也无法预料此行到底会发生什么,多些筹码总是好的。
司徒将军府。
“什么?无尘你,你都知道了?”孝青云和文姨看着乔装成送布料之人的剑无尘大骇。
“夫人,不但我知道了,皇上现在也知道了,已经下了急诏令寒儿回京,此时她正在路上。我此次回来,就是受将军之令接你们到西北,以免到时皇上用你们牵制将军!”
“可,京都好像并没有传出关于寒儿的丝毫消息啊!”
“夫人,若传出来了,寒儿就是欺君的死罪了,皇上显然并不想让她死,所以只是秘密下诏。夫人,不知您是否知道,皇上当年身为太子之时就心仪于寒儿,只是迫于未登大位、手中无握大权,又不能传出断袖负闻有损声誉影响太子地位继承大统,何况那时他还需要将军府尤其是寒儿的支持,所以才任由寒儿娶我们进府。可如今不一样了,即使他不公开寒儿的真实身份而强娶她入宫,恐怕也是无人能拦得住的,而知道事实真相的我们,却不能跟他要人,为了保住寒儿的命,也不能向世人透露她的真实性别!”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能帮助我的寒儿援救她!”孝青云泣不成声。
“夫人,将军思虑周全,所有的一切都已安排好,寒儿孝顺你们,所以你们才是她最大的软肋,现在只要你们全部离开,不被皇上利用胁迫寒儿,我和司马睿协助寒儿实施自救计划就无后顾之忧了!”、
孝青云闻言,立即擦干泪,定神想了想,“不,我们不去西北!”
“不去西北?”剑无尘急了,“夫人,你——”
“无尘,”孝青云打断他,“带我们去找老爷!既然你能带我们去西北,就能带我们去边境找老爷!”
“可是,”剑无尘犹豫了,“这不是寒儿的计划。”
“无尘,只有我们去找老爷,由我向老爷说明真相,取得他的原谅,才更多一份救寒儿的力量!”
剑无尘听着孝青云那坚定的语气,心里不觉受到震动,夫人为了寒儿,这是宁愿被老将军责罚,也要拼来他的力量助寒儿一把,哪怕不惜造反!
“好,无尘带你们去!简单收拾一下,今夜我们就离开!还有,马上派人让秋月回府,就说文姨想她了,让她回来看看,其它的什么都不要说,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无风无月的深夜,剑无尘带着三个女人从他亲手挖出的暗道悄悄离开,司徒府里的其他人会由也被告知真相的朋管家稳住,若事发,朋管家就遣散他们,他自己再从密道离开。
朋管家本是老将军的得力部下,只因在战场受伤,便被司徒简接到自己家里做了管家,那份忠心是不用怀疑的。
“无尘,你说这密道是寒儿让你悄悄挖出来的?”暗道中,孝青云问道。
“是啊夫人,这件事只有我和寒儿两个人知道,因为不便泄露,只能由我一个人每天夜里挖一些,逐渐成功。”
“无尘,真是辛苦你了,由你在寒儿身边,我也放心许多。”
“夫人,”剑无尘顿了顿,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吧。”
“无尘是寒儿迎娶进门的,拜过天地,也拜过将军和夫人,无尘不知夫人以后会不会真的接受无尘为婿……”
“你……”孝青云顿住脚看着他。
“啊,夫人不要误会,无尘绝不是在此刻威胁你们答应真正承认我与寒儿的大婚之事,就算夫人不答应,无尘能为寒儿做的,也都会去做!”
孝青云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道:“无尘,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这事,也许我们说了也不算,你看,寒儿不止娶了你一人,还有那个司马丞相也是与寒儿拜过堂的,即使我们心里偏向你多一些,可我却不能做寒儿的主,你们俩,她更喜欢谁,我这个做娘的,还真是不太清楚。这件事,以后由你们自己解决,无论她选择谁,我们都不插手可好?”
“谢夫人!那我和司马睿就各凭本事了,寒儿喜欢我,又知道我对她用情多年,一定不会不要我的!”
孝青云轻轻叹口气,没再接话,寒儿那孩子多情,才能也是天生自带的,说话、爱好兴趣等全都异于常人,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若不是自己怀胎亲自生下的,她都会怀疑。
京城外十里亭。
百里默已经在这里连续等了三天,却还没见那人儿的影子,按照行程,早就应该到了啊!
百里默心里一片焦灼,终于在第四天傍晚,一身红衣人儿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他派去的侍卫贯普。
贯普,朕一定会为你记上一功!
看那马上的红色身影渐行渐近,四天来积攒的心焦气躁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百里默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待能看清那人儿的脸,他就如同遇见了一见钟情的初恋,心里似有小鹿乱撞!
那人儿看到自己,下马行将军见驾之礼。他几步踏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亲自扶她起身,直直凝视着她,“寒儿!”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的颤抖!
“皇上,臣——”
百里默不待她说完这句话,就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司徒寒吞回要说的话,由他抱着。其实此刻的她除了没用的客套话,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她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打算,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司徒寒既不拒绝,也不回抱他,就那么木木地站着,像垂着双臂的直立僵尸。
沉浸在无以言表的激动心情中的百里默根本无暇计较她此刻的呆板,“寒儿!寒儿!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你知不知道把我骗得有多苦?若早让我知道你是女儿身,我的皇后,舍你其谁?又何必绕了这么一大圈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寒儿!”
百里默随着自己的喃喃诉说,情浓勃发,低头欲吻。
司徒寒却趁他松开双臂拉开距离之机,原地蹲跪,“臣有欺君之罪,臣请皇上责罚!”
“寒儿!”百里默轻唤一声,可似乎想到什么,转眼间又正色起来,“镇国将军确实有欺君之罪,将军打算如何将功折罪?”
“臣领罪,但凭皇上发落!”只看你想如何处置我。
“好,如何发落,朕说了算,先跟朕回宫!”说着就去拉她的手。
司徒寒却躲开,“臣愿回司徒府候罪!”
“寒儿,你——”百里默有些气结,“今天哪儿也不许去,先跟我回宫再说!”
“皇上,天色已晚,我此刻进宫,有太多不便。”司徒寒依然微低着头。
“有何不便?朕迎接朕的镇国将军进宫犒劳,把酒言欢,无人敢议,何来不便!”
这……镇国将军之名真是一个好幌子啊!
可一旦进宫,她还能出得来吗?上次都是费了老劲才离开的,今天看他这反应和架势,大家都没猜错,百里默有很大可能会软禁她一般把她困在身边再不放开。
但司徒寒此刻在他的强硬姿态下也别无选择,何况她并不能真的非回司徒府不可,她若回去,百里默很有可能会执意跟去,那么,他就会很快发现司徒府已无半个真正主子!
栖鸾殿里,司徒寒觉得自己的腰都坐酸了,可手却一直被百里默死拽不撒无法动弹,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又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性而睡、肆意而躺。
美食好酒满桌,他也不喝,连把他灌醉的可能都没了!
“寒儿,人遇到高兴的事应该多喝几杯才对,可我不敢喝,我怕喝多了喝醉了,眼前的美好就会像一场梦,酒醒,梦也消失了!”从回了宫进了殿,百里默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嘴里一直絮絮叨叨,没喝酒也跟醉了似的!
“寒儿,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女子!真好!为什么这么好?寒儿,以后就在宫里陪在我身边吧,哪儿也不要去,东炫国还有别的将军,你就住在宫里协政就好!要是愿意恢复女儿身,我就封你为皇贵妃;若想当将军,镇国将军就还是你!无论如何,以后都要永远在我身边不能再离开!”
百里默的手轻抚着那张因行军打仗又在西北遭受风吹日晒而并不白皙的俏脸儿,絮叨转为喃喃:“这双长睫,这黑珍珠般的眼睛,曾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中,但它们总是在云雾后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拥有它们的人是男是女。现在才明白,原来,梦境也会在冥冥中预示告知着什么!”
司徒寒叹了口气——最近她好像经常叹气。百里默对她的情她不是不知,可她根本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皇上,我不能——”
“叫我默!”百里默打断她。
司徒寒垂眼,闭口不语。
“好吧,叫我默哥哥,不许再拒绝!”百里默退让一步,这小东西从小就这样,好起来什么都好说,倔起来要人命!
唉!好吧!“默哥哥,我不能以将军身份长留宫中,一是于理不合,二是你这么做,我就像个第三者、像个连小妾都不如的地下偷情之人,你把我的尊严置于何地?”
百里默愣了下,突然抱住她,“对不起寒儿,对不起!我,我没想这么多!那就封妃好不好?寒儿,封皇贵妃可好?”
“默哥哥,还记得在暖阳院时我对你说过什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寒儿,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就废后,封你为皇后,从此宫中不会再纳一妃一嫔!”
“你明知我重亲情,却还说这样的话。为了自己,将亲姐姐废除逼出宫中,独霸后宫乃千年嫉妇,又置我于何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默哥哥怎么做你才能高兴才愿意?”
“放我回西北,继续为——”
“不可能!”百里默粗暴地打断她,脸色也冷了些,还带着些愤怒,“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离开我!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回到你的两夫身边跟他们长相厮守!对了,你刚才还跟我说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你现在是什么?一个女子,却有两个丈夫,简直是罕事奇闻!你就只会骗我而已!”
“默哥哥还想说我水性杨花不知羞耻淫荡不堪吧?”司徒寒语气毫无起伏地静静陈述般说着,他想说却没出口的难听话,她替他说出来好了。
“我,我没有那意思。”百里默因失控而提高的声调降了下来。
“有也好,无也罢,我娶了他们都是事实,无论与他们是否有夫妻之实,我都要为他们负责,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寒儿,我,我……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你与他们并没有夫妻之实?你跟他们都没有真正洞房是不是?”百里默急切问道,他一直沉浸在她是女子的异常惊喜中,竟忘了这一点!
司徒寒抬眼看着他,“那不重要。默哥哥,我在说我要对他们负责,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后果。我在京城万千人的目光中锣鼓喧天地迎娶了他们,只要他们不离开我,我就得对拜了天地的人负责到底,不辜负他们的声名扫地。”
“你娶他们的时候是男人,若你变身成为女人,又如何继续负责?你不想恢复女儿身入宫,就是为了继续利用男子之身的伪装和他们——”百里默及时刹住,没再说下去。
“厮混?”司徒寒再次替他说出想表达的用词,随即苦笑,“默哥哥,原来我在你眼里是如此不堪!”
“不是,寒儿,我——”
“也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本就是男尊女卑,即使多跟几个男人抱一抱亲一亲,也是要遭万民唾弃的!怪只怪,我来错了地方,男尊女卑,哪里是我该来的……”司徒寒独自低喃着,忽然感觉一肚子苦水。幸亏这个娘把她当儿子养,若是就当女子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成天学女子绣啊画啊的,她恐怕活不过十岁就直接因郁闷而升天了。
“寒儿,寒儿你在说什么?寒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你说的话默哥哥听不懂?什么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什么来错了地方?你就是生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啊!寒儿!寒儿你不要吓我,不要吓默哥哥好不好?寒儿!”百里默紧紧抱住她,心里有些惊慌,从小到大他都从未见过自己的寒儿有过这样近乎颓废的神情,除了在朝堂打瞌睡,她一直是那么精神抖擞,永远是那么容光焕发,成天笑眯眯地哄人给她吃的、给她金子,像个贪吃贪财又贪色的馋猫儿,何曾有过这般失魂落魄般的状态?
司徒寒推开他,双眼像聚了半天焦之后才看着他,“默哥哥,现实横亘在我们面前,所有的障碍都无法逾越,我们之间的矛盾点太多,根本无法调和处理。所以放过寒儿吧,只要你肯放寒儿走,寒儿除了为你保四方边疆,再为你解决一件大事可好?”
“什么大事?”他不想让她再做什么,可他想知道她愿意为让自己放她走而想做什么、付出到什么程度。
司徒寒彻底推开他,站起身走开几步,才道:“东炫国最大的忧虑和西风国相同,那就是最怕其他三国联手攻打。寒儿为你彻底解决这个忧患,事成后,你允许寒儿辞官隐世、让镇国将军的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如何?”
“如何解决?”他看着她,语气淡淡。
“从西风国中部,将它一分为二,分割成两国,两国之间,就是东炫国的领土。”
“你想把西风国从东到西的中部所有城池全部拿下?”
“我愿意用此作为放我自由的交换,这样一来,东炫国的世代帝王都不用再心存忧虑。”
百里默直直看着她,半饷才道:“你觉得我应该一口答应,而我,也的确应该一口答应,毕竟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一次机会,东炫历代帝王和将军都没有人敢夸下这个海口、都有这个期望却没有人有能力做到,奢望成了空想,最后连想也不敢想了。这个交易的确非常值得,皇家受益最大,而你,领兵征战,还有着随时丧命于战场的风险,最后只不过得到一份平民的身份和生活,怎么算,皇家都比你划算得多!”
司徒寒皱眉,他这些话句句在理,可为什么她听在耳中好像有些不对味儿呢?
“真没想到最不愿意发生战争的你,竟然愿意为你的小平民生活冒这么大的风险,简直令常人无法理解。每个人心中的小算盘都为自己的目标打得啪啪响,你是,我也是,对于皇家来说,更是!可是寒儿,你忽略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司徒寒茫然,她只知道这样天大的好事送上门来,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拒绝,对于武器落后的古代来说,西风国,本就是一块最难啃的硬骨头。
“朕,不接受这份交易!”百里默说得斩钉截铁。
司徒寒愣住。她对百里默的断然拒绝感到难以置信,这份诱惑,可不是一块蛋糕那么点点大啊!